第353章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張鳳翼在平山堂賣完了畫,又發展了一些有錢的新客戶之後,心滿意足的下山回到城裡。?? ????????.??? ????
在路上,張老先生越想越佩服林泰來,這個二十兩入場費的創意真是絕了。
直接對人群進行了精準定位,幫自己輕而易舉的篩選和集中了大批目標客戶。
如今揚州業務打開局麵,接下來可以開始考慮在揚州城置辦宅院,日後常來常往了。
等張鳳翼回到臨時住所時,卻見蘇州文壇扛把子王稚登派了弟子來傳話,邀請今晚聚會。
這讓張鳳翼很是詫異,自從蘇州文壇中秋夜大分裂後,兩人就分道揚鑣丶互不理睬,怎麽今天王稚登會主動邀約?
想了想後,張鳳翼還是應邀前往。畢竟都在蘇州文壇混,低頭不見抬頭見,雖然最近在林泰來問題上理念不合,但也沒深仇大恨。
等到了地方後,卻發現在場的不隻是王稚登,還有徽州文壇霸主丶天下文壇四老巨頭之一汪道昆的弟弟汪道貫。
汪道昆年紀大了,身份也敏感,所以經常是汪道貫代替兄長出來交際接洽。
「老登子你又作什麽鬼?」張鳳翼坐下後,隨口問道。
王稚登:「???」
老登子是什麽東西?和老萊子有什麽關係嗎?
「啊,這是對你的一種敬稱,敬稱。」張鳳翼發現自己失言了,連忙解釋說。
他這兩天和林大官人在一起說到王稚登時,總是聽到林大官人一口一個「老登子」,不知不覺也被傳染了。
「王百穀!你將我們兩個請到這裡,究竟要說什麽?」汪道貫也問道。
王稚登對汪道貫說:「當年伱們兄弟寫詩辱我,今天我可以拋開這段曆史,不與你們計較了。」
當初王稚登有句詩雲:「窗外杜鵑花作鳥,墓前翁仲石為人。」
而汪道昆汪道貫兄弟來蘇州時,給王稚登贈詩時,惡搞了這一句,改為:「身上楊梅瘡作果,眼中蘿卜翳為花。」
因為王稚登當時正患梅毒,身上長著楊梅大瘡,而且王稚登眼神不行,視野中有陰影。
王稚登的心情可想而知,與徽州汪家兄弟的關係急劇惡化。
聽到王稚登居然肯原諒這段黑曆史,汪道貫也感到非常詫異了。
王稚登轉而又對張鳳翼說:「當年我有一副唐太宗手跡,我認為是真跡,你卻一定說是贗品,這個往事我也原諒你了!」
張鳳翼解釋說:「是王鳳洲鑒定為贗品的,我隻是附和了幾聲而已。」
王稚登說:「那已經不重要了,總而言之我今天原諒你了!去年中秋的事情,我也不計較了!」
張鳳翼和汪道貫麵麵相覷,老登子今天很不尋常啊。到處發原諒帽,一定彆有心思。
發完了原諒帽的王稚登舉起了酒杯說:「今天我們之所以能坐在這裡和解,是因為我們當前有了共同的目標,所以我們應當摒棄前嫌,傾力合作!」
汪道貫也端起了酒杯,但沒有喝,似乎有點糊塗的問道:「什麽共同目標,我怎麽不知道呢?」
「明人不說暗話,你也彆裝了!」王稚登回應說:「你們兄弟兩人突然來到揚州城,真以為彆人都看不出你們的想法嗎?楚莊王問九鼎之輕重,是也不是?」
汪道貫連忙否認:「我不是,我沒有,彆瞎說!」
王稚登今天決定把話都講明白了,「你們汪家兄弟多年來嘴上堅決擁護複古派,但卻又不肯加入複古派。
然後在徽州另起山頭,號稱文壇新安派,其實就是打著複古派旗號經營自己勢力而已,是也不是?」
被揭了老底的汪道昆習慣性的直接反擊說:「你王百穀又能好到哪去?你口頭上臣服於複古派,但你的詩文哪點像是複古派了?
你的心裡隻怕還忘不了你師尊文衡山,妄圖恢複吳中派的榮光吧?」
王稚登有點激動的叫道:「吳中派本就是蘇州的吳中派,蘇州是吳中派的蘇州!
複古派前七子強盛時,我們吳中派也有江南四大才子抗衡,從不弱於人!
哪像現在這樣,世人隻知後七子和複古派,沒人再想起吳中派!」
對吳中派的底蘊,汪道昆也不能不服,又嘀咕說:「那能怪誰?後七子出世時,正是你王百穀接替文衡山,主持蘇州文壇的時候。
你王百穀麵對後七子尤其是王鳳洲,毫無戰力,讓蘇州文壇失陷於複古派,怪得誰來?」
王稚登痛苦的說:「我若是連登黃甲,還能有王鳳洲什麽事?王家累代官宦,我拿什麽去抵抗?」
王稚登作為文徵明的關門弟子,成功的傳承了文徵明的科舉基因。
所以才被稱為天下第一布衣詩人,但就算冠上了天下第一,那也還是個布衣啊。
「還有這個慣會吃裡扒外的!」王稚登想起自己的文壇生涯,越想越生氣,又指著張鳳翼說:「就是他當年引狼入室,把從北方歸來的王世貞帶入了蘇州文壇!」
張鳳翼惱羞成怒的拍案道:「你剛才不是說要和解,過往一切全都原諒麽!」
王世貞年少時並沒有在蘇州文壇混過,直接跟著做官的父親離開了蘇州府太倉州,直到父親死後才回了太倉。
當時從北方回來的王世貞和蘇州文壇是極為陌生的,多虧張鳳翼屢屢幫忙引薦,王世貞才打入了蘇州文藝圈。
這就是王稚登指責張鳳翼「引狼入室」的原因。
汪道貫眼看話題越跑越遠,連忙問道:「王百穀你今天到底要作甚?難道隻是為了揭彆人老底?」
王稚登平複了一下心情,長歎一聲說:「那位王盟主再也挑不起文壇這副擔子了!」
汪道貫試探說:「難道你王百穀想取而代之?」
王稚登答道:「我無意取代誰,我隻是想讓吳中派再次興盛於蘇州!
我也不管你們新安派有什麽心思,但是在針對複古派霸業方麵,我們的目標一致的。」
汪道貫在深思熟慮之後,緩緩點了點頭,他這個點頭不僅僅是代表自己,也是代表兄長汪道昆。
王稚登雖然因為種種原因,稱不上是文壇巨頭,但蘇州本土文壇領袖的地位是實打實的,再加上天下第一布衣詩人的名聲,所以也算得上一個準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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