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跨越了新的一年,外麵本來還吵鬨的煙火聲已經趨於平靜,隻有偶爾一聲響動在提示著秦漫和周硯憫已經進入新的一年。
從秦漫的位置能望到周硯憫陽台上的那個灰色搖椅,也能看到對麵看到自家陽台的情況。
忽然的一刹那,秦漫腦海裡閃過一絲莫名的想法。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
周硯憫剛才那個意思是想讓她留宿?
周硯憫根本沒想過秦漫會開竅,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語氣有些無奈:“行吧。你家這麼近,那不介意我送你回家吧?”
秦漫眨了眨眼睛,仰望著周硯憫:“不用,就兩步路的距離。”
周硯憫無聲地看著秦漫,臉上似乎寫著“委屈”兩個字。
秦漫抿了一下嘴唇,最終還是改了口。
周硯憫和秦漫家就相隔一條街,兩人哪怕走得再慢,五分鐘的時間已經是極限。
他盯著大門口有些不爽,像是不滿就這麼點距離。
秦漫回眸望向臭著一張臉的周硯憫:“我到了。”
“我知道。”周硯憫憋了半天,用最撇腳的借口問道:“你不請我進去喝杯茶嗎?”
今天晚上對於周硯憫來說太特彆。秦漫主動找他,兩人玩了一個多小時的遊戲,還一起吃了餃子。
美好得像一場夢,他有點不舍得放秦漫離開,他怕秦漫一走,夢就醒了。
秦漫沒有說話,隻靜靜地注視著他。
“行吧。我回家喝茶。”周硯憫在麵對秦漫時總是挫敗的一方。
他整理好心情,真誠地對秦漫祝願道:“新年快樂,祝你新的一年事事順心。”
他雖然不知道秦漫為什麼會突然來找他,但是他看得出來秦漫來的時候不開心。
他希望在下一年秦漫每天都能像剛才贏了遊戲一樣露出笑容。
“謝謝。也祝你新的一年能夠心想事成。”秦漫認真地祝願著。
在秦漫心中心想事成比大多數祝福來得實際,也更難實現。卻是最好的祝願。
她希望周硯憫所想都能成真。
“心想事成?”周硯憫聽到秦漫這個祝福笑了一下,眼裡帶著狐狸一般的狡詐:“那如果我現在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你會拒絕嗎?”
這個問題算是給秦漫下了一個套。秦漫這邊剛祝福周硯憫能夠心想事成,這邊要是拒絕,豈不是一秒打臉。
秦漫挑眉:“你先說。”
“初三我和幾個大學朋友有個聚會,我想你假裝……我女朋友的身份陪我一起去。幫我撐一下場子。”周硯憫說到秦漫身份的時候頓了一下。
秦漫聽到周硯憫的話,明顯楞了一下,然後垂下眼眸,開始思考。
其實假裝周硯憫的女朋友不難,但她不確定周硯憫的大學朋友是不是知道周硯憫已經和她結婚。
她抿了一下嘴唇,開口:“我......”
秦漫“我”字剛開口,就被周硯憫急忙打斷。
“彆急著拒絕我。初二晚上再告訴我就行。不然你剛祝我心想事成,下一秒就不靈,那多晦氣。”
“……好。”
時間不早了,周硯憫最後還是沒有死纏爛打和秦漫道了晚安,看到秦漫進屋後才轉身回家。
第二天一早秦漫秦家驅車回了老宅,但沒想到被早起在花園散步的老爺子發現。
今天是大年初一,老爺子特意穿了一身紅色的唐裝,顯得精氣神也好了不少。他目光掃了一眼秦漫手裡的車鑰匙,什麼也沒有問,隻揮著手讓她過去,聊了些家常。
秦漫攙著老爺子在花園慢悠悠轉了幾圈後怕老爺子吹風受涼扶著回了客廳。
沒過一會兒,秦瑾一家也醒了。
秦森一蹦一蹦地下樓,看到老爺子和秦漫在客廳坐著,兩眼發光的跑了過去。
“曾祖父新年快樂,姑姑新年快樂。”他笑眯眯的對著老爺子和秦漫拜年,手卻不客氣地伸了出去,暗含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哎呦,好好。”老爺子笑嗬嗬的從兜裡拿出準備好的紅包給秦森。
“謝謝曾祖父。”秦森拿過紅包,笑彎了眼睛。又伸著手,把目光轉移到秦漫身上。
秦漫伸手輕輕打了一下秦森的小肉手:“姑姑忘記準備了,一會兒給你。”
她昨天早早地就準備了紅包,放在房間。但是昨晚她根本沒在老宅睡覺,早上一回來就碰到老爺子也沒來得及回房間。怕秦瑾起疑,隻能說忘記準備。
“好吧。”秦森聽到秦漫說忘記準備有些委屈,鼓著嘴巴,像一直小河豚。
柯語柔戳了戳秦森的臉頰,沒忍住打趣:“鼓著一張臉,當心你姑姑看了不高興,一會兒給你準備一套五三大禮包。”
秦森年紀還小,不懂什麼意思,歪著頭問:“五三大禮包?那是什麼呀?”
“是你以後用得到的東西。”秦漫聲音也帶著笑意:“要禮包還是紅包?”
秦森年齡雖然小,卻不傻,看著大人們不懷好意的笑,連忙拒絕了五三大禮包,隻要紅包。
秦漫也隻是說說,最後還是給秦森包了一個大紅包。
大年初一和初二秦漫都一直在老宅,沒有回棠安公館。倒是周硯憫時不時會主動給秦漫發消息,有時候是問她吃飯沒有,有時候是分享有趣的新聞就是沒提初三那件事。
一直到晚上,周硯憫終於忍不住給秦漫打電話問她考慮好了嗎?
秦漫沉默了兩秒,終於還是同意“假裝”周硯憫女朋友陪他一起參加聚會。
不過她問了一個問題——“為什麼要讓她假裝女朋友參加聚會。”
秦漫聽到電話那邊的周硯憫笑了一下:“漫漫,你打開日曆看一下初三下麵寫的小字是什麼。”
秦漫打開免提,退出電話頁麵,找到日曆,看了一眼。發現彆的日期下麵都是用小字寫著初幾,隻有初三的小字不一樣,寫著——情人節!
明明兩人不在一起,秦漫也沒說話,電話那邊的周硯憫卻是像知道了秦漫已經看到一般,聲音帶著笑意:“本來想單獨和你約會,不過很早就和他們約好了。那個時候不知道明天是情人節。現在也不好推。你放心,他們也都帶家屬,我也和他們打過招呼,說你會過去。他們第一次見你,可能會有點鬨騰。要是不習慣和我說,我們提前走。”
秦漫還沉浸在周硯憫說想和她單獨約會那裡,後麵周硯憫說了什麼她沒聽清,隻含糊地應了一聲“好。”“那我明天來接你?女朋友。”周硯憫停了一秒,多加了一個稱呼。
秦漫被周硯憫的這一聲女朋友叫得有些措手不及。怔怔地拿著電話,沒有開口。
像是察覺到秦漫的不自在,周硯憫主動開口解釋:“明天我們的身份是情侶。總得提前適應一下。你說是吧?女朋友。”
秦漫已經調整好情緒,聽到周硯憫的話沒有反駁,也沒有搭理,反而回答起上一個問題。
“不用特意來接我。你把時間還有地點發給我,我自己過去就好。”
“行。那明天見。女朋友。”周硯憫也沒強求。隻是叫著“女朋友”格外順口,跟不要錢似的往外蹦。
秦漫也沒有再糾正周硯憫的稱呼,確認過時間和地點後才掛了電話。
下午三點,一輛勞斯萊斯穩穩地停在酒店門口。
周硯憫從車上下來後順手把鑰匙給跑過來的泊車員往裡麵走。
正在大堂巡邏的經理眼尖地看到周硯憫立馬迎了上去:“周總,您怎麼過來了?”
周硯憫掃了他一眼:“不是公事。你忙你的,不用跟著我。”
“好的。”經理見狀,鬆了一口氣,微微彎下身子給周硯憫鞠了一下躬才離開。
周硯憫直接往酒店溫泉的地方走。
溫泉是酒店的特色,錦城隻有一家。所以每到冬季,來酒店泡溫泉的人不少。
繞過金.色.大.廳往最裡走就溫泉地。周硯憫還沒到湯池,就已經感受到撲麵而來地熱氣。
一進去,就是一個開放式的大湯池。哪怕是新年期間,也有不少人帶著家人過來享受。周硯憫目光從湯池裡的人一一掃過,尋找著要找的人。
餘燃和其他兩個男人正躺在躺椅上一邊聊著閒話,一邊喝著酸梅汁。突然,他目光一定,看到正站在門口的周硯憫,他輕抬了一下手對周硯憫示意。
周硯憫瞥了一眼然後朝他們走去。
一走進,餘燃旁邊的兩個正躺著玩手機的男人立馬坐直了身子,好奇地朝周硯憫身後望去。
皮膚黑一點的男人見周硯憫身後沒人,開口問道:“周哥,你怎麼一個人?不是說帶嫂子過來嗎?嫂子呢?”
一個大花褲衩的男人也幫忙附和著。
他們和餘燃一樣都是周硯憫的大學室友,關係不錯。知道周硯憫喜歡秦漫很久,後麵還陰差陽錯的結了婚,很是好奇秦漫本人長什麼樣才能把周硯憫迷成這樣。
“她沒和我一起,一會兒再過來。”周硯憫掃了一眼餘燃三人,發現三人穿得整整齊齊,不像是來泡溫泉的人。他把目光轉向餘燃:“怎麼沒帶他們去私人湯池?”
大花褲衩無所謂的說道:“餘燃想帶我們去來著,我們拒絕了。在哪兒泡都一樣,就圖個新鮮。我們泡一會兒就覺得熱,受不住。就我媳婦兒和昊子他媳婦兒還手拉手在隔壁牛奶湯池泡著,說什麼美白。”
周硯憫點頭沒再說什麼,反而問道一會兒的安排。
“我剛看到樓上有不少遊樂設施。裡麵還有台球室。正好我們哥兒幾個比比?”皮膚黑的那個捏著手指,挑釁的望著周硯憫等人。
大學的時候附近有不少台球室,他們沒少過去比試。
周硯憫對此也沒有意見。
“可以。那等你們女朋友泡好了我再給漫漫發消息讓她過來。”
大花褲衩說道:“行。不過我媳婦兒新買的泳裝,昨天可臭美了。估計還得泡一會兒。”
餘燃聽了兩人的話若有所思,摸著下巴盯著周硯憫,沒忍住,說:“嘶。我之前就在好奇你為啥現在不讓嫂子過來一起泡溫泉。你不會是不想讓我們看到嫂子穿泳裝時候的樣子吧?”
“是。”周硯憫見餘燃猜到,也沒避諱,直接承認。
“靠。”三人齊刷刷。
猜測是一回事,但被周硯憫直接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兩個有女朋友的人同時朝周硯憫比了一個大拇指。
高,還是你高!
周硯憫一行人本來是想等泡溫泉那兩個女生泡完一起去玩台球。但三人中除了餘燃,都沒見過秦漫,實在好奇。決定先讓他們媳婦泡著,他們去打台球。
周硯憫沒有意見,隻要不讓秦漫穿泳裝就行。
他爽快地給秦漫打了電話。
秦漫接到電話後便開車去了酒店。周硯憫怕秦漫找不到台球室,特意下樓等在門口接了秦漫再一起去台球室。
台球室裡,除了餘燃這一桌,不遠處還有兩桌也在玩著台球,不斷傳出台球撞擊的聲音。
餘燃這一桌明明有三個人,卻隻有餘燃一個人在認真玩著台球。黑皮膚和大花褲衩從周硯憫下樓接秦漫開始就一直盯著門口,等著見秦漫,根本沒心思玩台球,每次都是敷衍地打一下,甚至都沒瞄準。
忽然,台球室的門被推開了。
黑皮膚和大花褲衩伸長了脖子往那邊探去,看到周硯憫拉開門,側身讓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畫著淡妝,氣質高雅的女人先進。
“我靠。真人比照片漂亮好多。”黑皮膚說道。
“過來了,過來了。一會兒我們得叫聲嫂子吧。”大花褲衩把正在瞄準桌上台球的餘燃一把抓了起來,“快站好。”
餘燃正在瞄準,被大花褲衩一拉,方向和力度都偏了,隻能眼睜睜看著白球離他瞄準的23號球遠去。
“嘖。”他剛想抱怨,看著旁邊站著端端正正的兩個傻子,默默把話咽了下去,隻剩下一聲歎息。
秦漫並肩和周硯憫走著,一眼就看到了餘燃。路中央是平地,但台球桌則需要上兩層樓梯。
秦漫目不斜視往前走。她剛邁出第一步,就聽到一聲清晰、響亮的——“嫂子好。”
三人說話的聲音不算大,就是平常聲音。但是三個人的效果明顯就不一樣。再加上台球室人本就不多,算是安靜。這一嗓子就顯得格外地突出。引起了台球室裡所有人的注意,都往這邊望了過來。
秦漫身後的周硯憫聽到“嫂子”後微微挑眉,很明顯就連他也沒想到這三人會這樣直接叫出來。
秦漫被突如其來的叫喊聲震倒,一條腿邁在台階上遲遲沒有動彈。
不知怎的,她有一種她這一趟不是來參加聚會,而是加入某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