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1 / 1)

引誘 傾唐 5645 字 3個月前

外麵的雨還在淅瀝淅瀝地下著,絲毫沒有停止的趨勢。但電話裡餘燃的聲音在雨聲中卻格外的清晰。

秦漫聽到周硯憫出車禍的一瞬間,心跳停了一拍。

那一刻,外麵的雨聲,還有電話裡傳來醫院的聲音她全部聽不見了,一片空白。腦海裡隻有一個聲音:周硯憫出車禍了。

她竭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穩住顫抖的手才堪堪沒讓手機落地。

那邊餘燃又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她都沒聽清,隻聽清了醫院地址,等她開口想問周硯憫怎麼樣的時候,餘燃便已經率先掛了電話。

車內空間有限,狹小的空間,再加上餘燃大喇叭似的聲音,很難不被溫施雯聽到。

她立馬轉過身,擔憂地看向秦漫。

曾經在麵對無數風波,在她麵前一向鎮定、冷靜的秦漫,此刻臉上多了一絲慌亂。

秦漫深呼吸了一口氣,握緊了手裡的手機,對溫施雯吩咐道:“去醫院。”

“是。”

溫施雯不敢耽擱,立馬調轉了方向,向醫院駛去。

去醫院的路上,大雨開始慢慢變小,但路麵還是濕滑,再加上有些路段積水不好走,溫施雯不敢冒險開快車,隻能卡著限速邊緣去行駛。

等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後。

路上餘燃把周硯憫的病房號發給了秦漫,但每當秦漫一問周硯憫具體情況,傷到哪兒的時候,他就消失得無形無蹤。

一路上,秦漫都懸著一顆心。

這家是私人醫院,周氏也有參股。大約有了餘燃的特意安排,秦漫一進醫院就有人上前接應,帶著秦漫往周硯憫的病房去。

周硯憫住的是單人vip病房,在醫院最頂層。秦漫剛出電梯,就看到一個身影落寞地站在周硯憫病房外麵。

餘燃聽到聲音,回頭望向秦漫。

“嫂子,你來了啊。周哥在裡麵,你去看看吧。”

餘燃眼睛很紅,說話的時候眼淚跟不要錢似地往下掉。大約察覺到這樣容易給秦漫造成壓力,特意用衣袖擦了擦眼淚,但根本止不住。

秦漫看到餘燃的樣子,心裡一緊。

來的路上,她想過這個天出車禍,可能情況不會特彆樂觀,但從餘燃的表情和話語中,她猜測到了一個更壞的想法。

她麻木地跟在餘燃身後走進了病房裡。

病房裡,周硯憫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脖頸上多了一個頸托,頭上和手上圍一大圈的綁帶,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傷害。

一雙黑眸正深沉地望著她。

秦漫心裡那塊石頭總算是落地了,但沒過兩秒又覺得自己氣得胸口悶,斜了一眼已經停止落淚的餘燃。

過來的路上,她對周硯憫的情況不清不楚,再加上剛才餘燃那副表情,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差點以為這是來見周硯憫最後一麵。

好在,周硯憫傷勢不算嚴重。

“還好嗎?”她朝周硯憫走去,因為太久沒說話,聲音有點嘶啞。

“還好。”周硯憫腦袋被固定了,不能動,那雙眼卻一直停留在她身上。這種情況還不忘對她笑:“抱歉,今天沒能履行約定。”

秦漫沒想到這個時候,周硯憫還在惦記著離婚。不過她覺得周硯憫現在臉上的表情不像是去離婚,更像是去結婚。

但她沒多想,嘴唇張了張,隻輕輕說了一聲:“沒事。”

周硯憫眼珠轉了轉:“那等我好了,我們還能重新約會嗎?”

約會?

秦漫終於發現不對勁。周硯憫現在給她的狀態根本不像是要離婚的人,更像是處於曖昧階段。

她朝餘燃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旁邊揉著眼睛的餘燃才終於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走上前,壓低了聲音指著腦袋對秦漫說:“怪我,剛才忘了和嫂子說,醫生說周哥雖然係著安全帶,傷勢不嚴重,但撞到了腦子,會影響病人的記憶。”

秦漫蹙著眉頭,不可思議地看著餘燃。

餘燃不知道從哪裡拿來了兩張ct在秦漫眼前晃了一眼。

“這是醫生給的報告,說是壓迫了神經,所以才會導致記憶受損。不過我剛試探了一下,周哥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和具體消息,應該問題不大。”

餘燃晃得太快,秦漫根本沒看清ct上的具體情況,想開口拿過來重新看一眼,但餘燃已經收好,又一直叭叭叭講著周硯憫的情況,根本沒給秦漫開口的機會。

秦漫被餘燃吵得頭疼,她抬手剛想製止,餘燃猛地轉身,對病床上的周硯憫問道:“周哥,你看看,還記得她是誰嗎?”

秦漫被打斷了思路,嘴唇張了張又閉上,盯著周硯憫,等著他的回應。

周硯憫眼珠轉了轉:“記得。”

秦漫靜靜的看著周硯憫等著他繼續說。

緊接著周硯憫又繼續說:“她是秦漫。我喜歡的人。最近,我正在追求她。昨天她好不容易答應和我約會。結果來的路上,我為了躲避一隻黑貓,撞上了樹,錯過了約會。”

秦漫瞳孔放大,望著周硯憫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諾大的病房裡隻剩下“滴答滴答”的儀器聲。

本來剛才聽餘燃說周硯憫撞到腦袋,記憶可能受損的時候還帶著懷疑。現在聽到周硯憫說喜歡她,兩人是去約會的這一瞬間,秦漫確定——周硯憫可能記憶真的出了問題。

她抿了一下嘴唇:“你、你認錯人了。”

周硯憫手上打著石膏,腦袋也被固定著,不能動,隻能用聲音回複秦漫。

“我沒有。”

秦漫擰眉,正想告訴周硯憫事實,就見旁邊餘燃瘋狂衝她使眼色,壓低了聲音,說:“秦總,我周哥剛做完手術,還有點累,不如我們出去聊?”

秦漫咽下話,點了點頭。

秦漫和餘燃離開了病房。餘燃走到最後,還不忘貼心地把門帶上。

因為是私人病房,寬敞的走廊外很安靜,沒有隨處可見的醫生護士,非常適合談話。

因為剛才的眼淚,餘燃現在眼眶還是紅的,紅得嚇人。他不在乎地揉了一把,然後鄭重地向秦漫轉告:“秦總,是這樣的。剛才醫生說了,我們周總要是真的出現了記憶出現混亂的問題,作為家屬要負責配合,不能刺激病人。”

秦漫沒說話,隻是打量著餘燃。

這個餘燃給她的感覺很奇怪。

餘燃臉上帶著討好的笑:“所以你看,秦總,你是不是得配合一下周哥,這樣才能有利於周哥治療和恢複。”

秦漫不吃餘燃這一套,冷漠地回應;“治療周硯憫是醫生的事。”

餘燃一噎,沒想到秦漫會這麼絕情。

他繼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秦總,你不能這樣。再怎麼說,我周哥也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你現在這樣和外麵那種睡了彆人不負責任的渣男又什麼區彆。”

秦漫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去。

她不明白這和渣男又什麼關係,隻能故作鎮定道:“我沒有。”

大約是看出秦漫不好對付,餘燃一咬牙,開始變得更為胡攪蠻纏起來。

“你就是。你看看我周哥,現在躺在床上,除了眼睛,沒一處能動。腦子還撞出了問題。雖然其他記憶還記得,就你這兒出了偏差,但萬一以後留下後遺症怎麼辦。秦總你不得幫著他恢複記憶啊?”

秦漫嘴唇微張,還沒說出口,餘燃又繼續:“秦總你要是不幫我們周總,那我隻能每天讓人去你們公司總部門口舉著牌子,說你是拋夫棄......夫的人。”

以前秦老爺子退休後在家無聊時養過一隻鸚鵡,那隻鸚鵡活潑,聰明,能夠和人對話。就算沒人搭理它,它也能一個人說得津津有味。當時秦漫沒遇到餘燃,隻覺得那隻鸚鵡是世界上最煩躁的生物,現在有了餘燃做對比。她忽然覺得那隻鸚鵡都變得可愛起來。

如果不是她還存在一絲理智,差點被餘燃的歪理饒進去。

講道理一向不是她的強項。她把目光掃向溫施雯。

溫施雯是秦漫捧上去的親信,秦漫大大小小的事她全都知道。她從剛才就一直跟著秦漫身後,就怕秦漫情緒不穩定,但礙於身份,一直沉默著,沒有插嘴。現在見秦漫望向她,立馬充當著發言人。

“嘖,你這人怎麼搞道德綁架呢?又不是我們秦總開車撞了周總。周總現在這個情況和我們秦總又什麼關係。本來他們就是去離婚的。”

“你說得對。一日夫妻百日恩。就憑著我們周總和秦總這關係不得互相幫襯著啊。”餘燃想到什麼,放鬆了下來,靠在旁邊的牆壁上,輕飄飄的說:“況且就我們周總這狀態,還有記憶,這婚恐怕不好離啊。”

溫施雯被餘燃這無賴的態度氣得臉都紅了,仰著頭瞪餘燃,感覺下一秒隨時會撲過去揍人。偏偏餘燃也不甘示弱,回望著溫施雯的時候還不忘帶著笑。

秦漫被餘燃和溫施雯吵得頭疼。她扶了一下額頭,在兩人較量的目光中,說:“離婚的事暫時放下。”

餘燃一聽秦漫答應了,立馬開始他五百字的彩虹屁。但還沒說到一百字就被打斷。

秦漫語氣冰冷:“你再多說一句話,我馬上向法院申請離婚。”

餘燃立馬閉嘴回以微笑。

周硯憫這場車禍來得十分突然,秦漫本來還擔心是周氏有人故意設計車禍,讓餘燃把今天從出門到出車禍的情況說了一遍。餘燃事無巨細從早上接周硯憫上班開始說起,一直到去民政局,為了躲避一隻在馬路上休息的黑貓而撞上大樹進了醫院。

隨即餘燃又告訴她,周硯憫的父母在兩天前就已經踏上了全國旅遊的行程,不在錦城。

秦漫沉默了片刻。

周硯憫身為周氏的總裁,他的一舉一動都關係著股票的動蕩。更何況每個公司總有一兩個有異心的人。要是有人趁著這個時候動些手腳,那就防不勝防。

秦漫不敢冒險,隻好先讓餘燃把周硯憫出車禍記憶受損的消息封鎖住。

之後,秦漫又特意詢問了一遍周硯憫主治醫生的情況。

醫生姓張,四十多歲,帶著一副黑色眼鏡,為人看著特彆老實。他交代了一遍周硯憫現在的情況,和餘燃說的大致差不多。由於劇烈撞擊,導致壓迫神經,造成記憶錯亂。

秦漫嘴唇張了張想問什麼,但看了一眼旁邊的餘燃,最終還是把原本的要說的話咽了下去,隨意問了幾句大致什麼時候能恢複的話。

張醫生沒給確切的時間,隻讓秦漫作為家屬好好配合病人。

秦漫沉默著點頭。

大約是因為做了手術的緣故,周硯憫臉色還有點蒼白,看得出來很不好受。但看到秦漫時,還是努力揚了揚嘴角。

秦漫看見周硯憫這樣不自覺地放緩了聲音:“我公司還有事,得先回公司一趟。晚點再來看你。”

周硯憫聽到秦漫說要走,臉上明顯滑過一絲失望,但什麼都沒有,艱難地點了點頭。

秦慢和周硯憫告彆後又順便交代了餘燃關於周氏那邊的安排,然後才帶著溫施雯離開。

餘燃儘職地扮演著周硯憫親信的位置,把秦漫和溫施雯送到門口,看到車緩緩離開消失在街角才轉身回醫院。

他沒有直接回病房,而是拿著剛才所謂的ct報告去了張醫生的辦公室。

他過去的時候張醫生正埋頭寫著病例報告。看見他,張醫生表情明顯僵了一下。

餘燃沒在意,友好地衝張醫生笑了笑,然後把借來的ct報告放在他的桌上:“張醫生,謝了啊。”

張醫生站起身來,推了推眼鏡,有些拘束:“餘先生,您客氣了。”

餘燃含笑的點了點頭,很滿意張醫生的話。然後衝他揮了揮手往外走。走了兩步,他又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小半個洋蔥放到張醫生的辦公桌上。

“啊,對了。你們食堂的洋蔥挺得勁的。我現在還控製不住想流淚。”

張醫生不知道該說什麼,望了一眼桌上的洋蔥,又望了一眼餘燃,最後扯了扯嘴角,尷尬地對餘燃笑了笑。

餘燃本來也沒指望張醫生會搭理他,說完,就像個紈絝子弟一樣,離開了辦公室,大步朝周硯憫的病房走去。

周硯憫的病房在最頂層,餘燃還要上兩層電梯才能到。回去路上他也不急,遇到好看的護士,還要順勢調戲兩句,再沒剛才周硯憫出車禍他哭得紅了眼眶的模樣。

走走停停終於到了周硯憫的病房。他一打開病房就看到穿著病號服的周硯憫頂著頸托和一圈纏了3cm厚的繃帶下了床,正用著打著石膏的手艱難地給自己倒水。

他沒忍住,抱著手臂,笑了兩聲:“周哥,你現在這個造型挺彆致的。”

“如果你不想我明年手捧白.菊去給你掃墓就閉上你的嘴。”周硯憫沉著一張臉喝完了水杯裡的水。

這才剛開始,他已經後悔假裝失憶。

兩個小時前,餘燃開車去往民政局的途中,正好有一隻小黑貓闖了出來,餘燃雖然及時轉彎避讓,但因為雨天路滑,轉彎時打滑一下撞到了樹上。後排的周硯憫因為撞擊昏了過去。

不過萬幸,周硯憫沒有大礙,隻是身上有一些小傷,送到醫院的時候就已經醒了。不過餘燃看著周硯憫腦袋上的繃帶卻多了一個主意……。

“周哥,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有一個辦法讓你不用離婚也能追到嫂子的方法為你獻上。”

“說。”周硯憫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一眼餘燃。

“你看,你現在出了車禍,不小心撞到了腦子,是不是可以適當的失個憶什麼的。”餘燃暗示性地指了指自己腦袋。

周硯憫擰眉,總覺得餘燃那個撞到了腦子不是什麼好話。

餘燃沒有在意周硯憫的表情,繼續說著。

“你有想過如果你離婚了,還追不到嫂子怎麼辦嗎?假裝失憶,追求嫂子,不用離婚還可以表達自己的愛意,一舉兩得。就算後麵嫂子沒喜歡上你,你也有結婚證,合法夫妻,怕什麼。”

周硯憫不悅地掃了一眼餘燃。

餘燃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好的話,立馬大聲補救:“當然,憑借我們周哥這一張臉就不可能追不到!我隻是提一個小小的建議。”

說著,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個小縫。

周硯憫沒有立即回話,低垂著眼眸,像是在思考餘燃提出那個方法的可行性。

餘燃繼續和周硯憫分析這個方案的可行性。這家醫院,周氏投股,是最大的股東,收買一兩個醫生配合著演戲不成問題,更何況隻假裝失個憶沒有任何損失。

在餘燃熱情的演講下,周硯憫心動了。大腦一熱,同意了餘燃的方案。餘燃一件周硯憫同意了,立馬笑著去張羅著讓醫生配合演戲。

周硯憫看著餘燃狗腿的背影,心緒萬千。得虧餘燃出生在現在,不然就他這一張嘴,要是生在古代,那肯定是蠱惑皇上的奸臣。

彆看餘燃整天玩世不恭的樣子,辦起事來卻很細心,從腦袋上的繃帶、手上的石膏還有張醫生的串供,每一樣看起來都很真。如果躺在病床上不少他本人,看到餘燃那紅得嚇人的眼眶都信了。

人已經騙了,再後悔也沒用。

周硯憫把喝完的水杯放在旁邊的桌上,問道:“漫漫相信了?”

秦漫和餘燃出去了一段時間,說了什麼,他不知道。但他怕秦漫太聰明,一眼看穿他在演戲。vip病房很寬敞,有獨立的衛生間和小沙發,餘燃沒跟周硯憫客氣,自顧自地做到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

坐下後,他絲毫不謙虛的回應:“是啊。周哥,我這演技,你還不知道?嫂子肯定信了啊。”

周硯憫鬆了一口氣。隨之,又有點不安。

他是不是太輕鬆就蒙混過關了?

餘燃沒注意到周硯憫的表情,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就準備起身告辭。

“人張醫生說正常情況,你可能還得呆上半個月才能拆頸托,一個月後拆石膏。得辛苦你在醫院多呆一段時間。公司還有幾份文件需要你過目,你看你是現在趁嫂子不在,回公司處理還是一會兒到飯點我順路給你送過來?”

周硯憫沒說話,隻賞了他一個眼神。

餘燃對這個眼神格外熟悉,立馬回應道:“得嘞,我一會兒就給你送過來。”

周硯憫沒理會餘燃的貧嘴,一個人艱難地重新爬回了病床上,還不忘交代餘燃過來的時候把他電腦帶上。

餘燃沒回頭,隻朝後麵比了一個“ok”的手勢。

秦漫回公司沒什麼重要的事,隻是有兩份文件急著需要她簽字。

簽完文件後,想著醫院離的周硯憫,她頭一次提前拎包準備下班。結果剛走到門口,就碰到來找她的秦瑾。

秦瑾掃了一眼秦漫手裡的包:“這是要出去?”

“沒。”秦漫頓了一秒,若無其事的又退回了自己辦公室,給秦瑾讓出空間,“哥,有事嗎?”

秦瑾進了辦公室,把門關上後才問道:“和周硯憫那邊解決好了?”

秦漫沉默了兩秒:“沒有。”

在秦瑾詫異的目光中,秦漫把周硯憫今天出車禍的事說了一遍,順便表達了這個時候不方便離婚的想法。

聽完秦漫的話,秦瑾眉頭就一直皺著。

“那你們什麼時候離婚?”

以前,秦漫結婚的時候,秦瑾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一則是因為秦漫的婚事,他不好插手,二則是因為他對周硯憫了解不深,大多了解都是從生意場上的朋友聽說。

但後麵周硯憫結婚當天就去出國一直到半年後才回來,導致他對周硯憫印象不算好。後麵知道周硯憫要跟他妹妹提離婚,那印象更是直接奔著負數去的。

他妹妹這麼好,那周硯憫憑什麼敢提離婚?!

不過後麵他也想通了,離婚了也好。憑他妹妹的樣貌還有身份,又不缺他周硯憫一個。早點離婚也算是互相的成全。

秦漫不知道秦瑾所想,沉吟兩秒,選了一個保守的答案:“等他恢複後再說吧。”

婚姻畢竟是他們之間的事,秦瑾不好再追問,隻好點點頭。

應付完秦瑾後,秦漫沒有去醫院而是去了趟超市買了些需要的東西再回家。

秦漫看著廚房裡滿當當的食材沉默了兩秒,然後拿出了手機,快速在搜索頁麵上打了幾個字。

網頁跳轉出滿滿當當的一大頁。秦漫隨手點開第一個,看了兩遍,然後開始料理食材。

雞肉是超市員工已經切好的,省了一道工程。她跟著網上教程,先把雞肉焯了一道水,放進砂鍋裡,再倒入紅棗、枸杞等一係列大補的藥材。

一個小時後,砂鍋裡咕嚕咕嚕的響著,冒著熱氣。整個廚房都彌漫著一股香味。秦漫用筷子夾了一下雞肉,已經變得格外軟爛後,關了火。

她找來食盒滿滿當當地裝了一大碗。驅車前往醫院。

秦漫去看望周硯憫的時候,餘燃已經不在病房。病房內沒有其他醫生和護士,隻有周硯憫一個人孤單地躺著病床上。牆上的電視正在播放著某個頻道的狗血劇,很明顯不是周硯憫的風格,而是某個護士隨便點的台。

這樣的場景,讓周硯憫整個人看上去有點落寞。

當她推開門,進來的時候,周硯憫的眼神明顯亮了很多,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秦漫沒有多餘的客套話,把食盒放在櫃子上。

櫃子上比之前多了一些水果,不知道醫院讓人準備的還是餘燃買的。秦漫隻掃了一眼,沒多問,而是打開了食盒。

食盒剛打開,一股熱氣混著濃烈的香味就飄了出來。直接朝周硯憫的鼻尖鑽過去,讓人想忽視都難。

周硯憫鼻子嗅了嗅,隨意的問道:“你做的?”

“恩。”秦漫應和了一聲。搖了一下病床,扶著周硯憫微微起身,把枕頭墊在他身後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

周硯憫聽到秦漫的話,略微挑眉。

家裡有王姨,他也沒見過秦漫做飯,下意識的就認為秦漫是不會做飯的人。所以聽到秦漫承認這湯是她熬的,有些驚訝。

把周硯憫安頓好後,秦漫盛了雞湯在小碗裡,端給周硯憫。

周硯憫看著秦漫的手頓了兩秒,有些無奈又好笑。十分艱難地把自己打著石膏的手舉了起來:“漫漫,我就隻有一隻手,不方便。”

話語間全是赤.裸.裸的的暗示。

秦漫沉默了兩秒,了解地點了點頭。就在周硯憫隨時準備仗著嘴巴等著秦漫投喂的時候,看到秦漫瀟灑地站起身來,轉身,往外走。

周硯憫懵了,眼神一直跟隨著秦漫。

“你去哪兒?”

秦漫回頭,臉上沒什麼表情:“不是不方便嗎?我去給你找根吸管,方便喝湯。”

“草。”周硯憫無聲地在心裡罵了一種植物。

是他提示得還不夠明顯嗎?

緊接著,秦漫在周硯憫幽怨的目光中說道:“手上臟,我先去洗手。”

雖然話不清不楚,但周硯憫明白秦漫聽懂他的暗示。這是要去洗手來喂他喝雞湯。他臉上逐漸有了笑意,目光一直跟隨者秦漫進了衛生間。

直到衛生間的門被鎖上,發出“嗒”地一聲響,周硯憫立馬把手伸進了被窩裡把手機拿出來,用還纏著石膏的手給餘燃發消息。

周硯憫:

周硯憫不喜歡醫院的飯菜,餘燃便主動提出晚點給他送電腦和文件的時候順便給他送晚飯。但現在周硯憫好不容易有機會和秦漫獨處,不想讓餘燃過來當電燈泡。

餘燃:

周硯憫:

餘燃:

餘燃:

餘燃毫不客氣地給周硯憫發了一套內涵的表情包刷屏。

周硯憫沒來得及回應就聽到衛生間的水聲消失,顧不得餘燃,他立馬把手機重新塞回了被窩裡,繼續吊著手,裝作受傷的樣子。

秦漫用紙巾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才走過去重新端起那小碗雞湯,喂到周硯憫嘴邊。

“張嘴。”

語氣硬邦邦,不像是在喂湯,更像是在逼著周硯憫喝毒藥。

不知怎的,麵對這個場景,周硯憫忽然想起來一幕場景和一句金典的話。

“大朗,該喝藥了。”

不過還好,砂鍋熬了一個小時的雞湯很濃鬱,雞肉也很軟爛,比毒藥香很多。

一頓飯下來,秦漫沒閒著,有意無意地從周硯憫口中套話。大概了解到周硯憫的自己。

在周硯憫的記憶裡,她們沒有結婚,周硯憫在高中的時候就喜歡她,後麵才鼓起勇氣追求她。

這讓秦漫有一種錯覺,周硯憫是不是把她當成了任遙。

秦漫雖然表麵上看上去冷冰冰,但照顧人的時候卻顯得很細心。

再給周硯憫喂完雞湯後,還不忘給周硯憫擦嘴。

這讓周硯憫有點受寵若驚。

他忽然覺得其實裝病的感覺不賴。隻要他表現得可憐一點,秦漫就會心軟,放下防備,照顧他。

周硯憫得了便宜還不忘賣乖,看著在旁邊收拾食盒的秦漫,心思一動,嘴唇輕啟:“其實醫院有食堂,你不用特地給我送飯。”

雖然醫院會有護士會收拾病房,但秦漫還是不習慣麻煩其他人,自己主動把病房收拾了一遍。不知道是因為周硯憫餓了還是因為她喂湯,周硯憫不好意思的緣故,滿滿的一大盒雞湯,周硯憫都吃完了。

秦漫聽到周硯憫的話,頭也沒抬的說道:“恩,隻是湊巧而已。明天不會了。”

周硯憫沉默了。後麵那句“我會心疼”還沒找到機會說出來就已經被原地打回去。

他舔了一下嘴唇:“還沒到兩分鐘吧?”

“恩?”

秦漫顯然沒聽到周硯憫的話,停下手上的動作回頭看著周硯憫。

周硯憫眸子望著秦漫,沒皮沒臉的說:“沒到兩分鐘的話,我可以把剛才的話撤回吧?不用帶任何東西,隻要你來就好。”

他算是發現了,在麵對秦漫的時候不但要學會裝可憐還要臉皮厚。這點是在餘燃身上學會的,隻要臉皮厚,胡攪蠻纏,秦漫就沒辦法。

果然,秦漫聽到他的話沉吟了片刻,像是再思考。接著,她低頭把食盒蓋好:“撤回也沒用。我明天不在錦城,要出差,來不了。”

周硯憫見秦漫表情認真,不是玩笑話後,認命地歎了口氣,轉過頭望著頭上的天花板,像是受了打擊。

周硯憫現在是病人,秦漫到底是有些不忍,抿著嘴唇在思考什麼。

她工作忙,不可能隨時來醫院。周硯憫在醫院的時間,公司的事情也大多壓到餘燃身上。她一想到剛才進來看到周硯憫一個人孤零零躺在床上時的場景,就於心不忍。

她記得高中的時候周硯憫就愛玩,下課十分鐘也閒不住,有事會拉上同學去打球。現在讓他一個人生命也乾不了隻能躺在床上,對他是種折磨。

她準備給周硯憫請一個可靠的護工。平時除了照顧周硯憫還可以在空閒的時間陪陪他聊天。

這樣想著,她拿出手機,準備在平台給周硯憫找個護工。期間還不忘問周硯憫意見:“我幫你請一個護工,你喜歡男的女的?年齡方便或者又其他要求嗎?”

秦漫找到一個平台隨意翻了幾頁,等著周硯憫的答案。

周硯憫想也沒想的脫口而出:“我隻喜歡你。”

話一說出口,兩人都楞了一下。

秦漫心跳快了一拍,握著手機的手緊了一下。隨即想到現在的周硯憫現在失憶,隻是錯吧她當成任遙後又很快地平靜了下來。

周硯憫掩飾性地咳了兩聲:“不用請護工,我不喜歡不熟悉的人貼身照顧。”

更多的是有了護工會有很多不方便,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就會穿幫。

秦漫擰眉掃了一眼周硯憫的傷勢,明顯不讚同。

她不認為現在的周硯憫還有照顧自己的能力。

周硯憫猜到秦漫所想,舉了舉手上的胳膊,一本正經的胡說:“醫生說我傷勢不用特地嚴重,再說餘燃也會經常往這邊跑,用不到其他人。”

秦漫見周硯憫態度堅決,沒再多勸,又把手機放了回去,算是同意不請護工這事。

秦漫本意隻是來送雞湯,但見病房隻有周硯憫一個人,動了惻隱之心。怕他無聊,陪著他在病房裡坐了一會兒。

電視上還在繼續播著那個狗血劇。秦漫和周硯憫都不是喜歡看這類狗血劇的人,但兩個人坐了這麼久,都十分默契的沒有提出要換台。

電視裡男主的媽媽拿著一張卡,仰著頭高傲地開口讓女主離開他兒子。女主不同意。男主的媽媽順手就把桌上的水潑到女主身上。

秦漫看到這個劇情沉默了兩秒,終於坐不住了。以要回家收拾行李為由,和周硯憫告彆,匆匆離開病房。

她剛走到門口,就被周硯憫叫住。

“漫漫。”

她回頭無聲地看著周硯憫。

“漫漫,等我出院後,我們能重新那場約會嗎?”周硯憫黑色的眼眸就這樣直勾勾地望著她,讓她根本沒辦法逃避。

望著周硯憫期待的眼神,秦漫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不知道周硯憫這種情況會持續多久。萬一出院的時候就已經全部想起來了呢?周硯憫還會對著她說喜歡她嗎?

“可以嗎?”周硯憫見秦漫遲遲沒有回應,不禁放緩了聲音,帶著一絲可憐的意味又重新問了一遍。

秦漫彆過眼神,沒敢看周硯憫,望著門口,薄唇輕啟:“再說吧。”

沒有具體的答案,已經算是妥協。

如果那個時候周硯憫依然和現在一樣,那她就陪著周硯憫,以周硯憫想象的樣子演下去。

她身後的周硯憫聽到秦漫的答案,嘴唇微微勾起。

周硯憫一直知道秦漫也就表麵上看著冷冰冰,實則心裡比許多人更柔軟。現在看來,秦漫好像還有點很好騙?

雨城雖然經濟發展不如錦城,但勝在風景優美,環境好,是著名的旅遊城市。

不過秦漫這次來雨城不是為了旅遊,而是談合作。

近年來,來雨城遊玩的人越來越多。秦漫便把主意打到了度假村身上。隻是秦漫在雨城不如錦城熟悉,活動起來也沒這麼方便。修建度假村的事,她一個人不能搞定,隻能拉著雨城的“地頭蛇”一起入夥。

這次要見的人在雨城有些地位。秦瑾是托人聯絡才和這位搭上線。本來一直負責這件事的是秦瑾,來談合作的也應該是秦瑾。

但因為秦森前兩天發燒遲遲沒好,再加上老爺子在家最近一段時間也不算太好。一番商議下便決定由秦漫跑這一趟,秦瑾在家裡坐鎮。

秦漫臨危受命不敢放鬆,在車上也一直看著計劃書。

從錦城到雨城,開車需要四個小時。溫施雯為了配合秦漫看文件,儘量把車開得很穩。最後停在雨城最好的三星級飯店門口。

剛開始談判並不算好。對方雖然是長輩,但有點看不上秦漫,覺得秦漫一個女人,多少不太了解這個生意的事。從秦漫就一直抽著煙,對秦漫的話也愛答不理。

但後麵他提了好幾個刁鑽的問題,秦漫都能一一應對後,便漸漸覺得秦漫不簡單,也沒再像剛開始那樣傲慢,手裡的煙也不知道什麼滅了,開始正式和秦漫談起合作的事。

總之,一頓晚飯下來,兩方基本確認合作關係。對方負責拿地,秦漫出錢投資。

地方是提前看好的,但一直沒來得及考量。用過晚飯後,對方一時興起,約著秦漫明天一起去修建地考察。

秦漫本就有這個意思,也沒拒絕。

一頓晚飯吃了兩個多小時才結束。還好溫施雯提前訂了酒店的房間。秦漫和溫施雯把人送到酒店門口才回酒店。

因為談事,秦漫陪著喝了點酒。方才在外人麵前還能強裝著清醒,現在人一走,秦漫就覺得頭暈。

溫施雯先把秦漫扶到大廳的沙發上坐著休息,然後去辦理入住。

秦漫背脊靠在沙發上,揉了揉太陽穴,試圖減輕眩暈感。

前台電腦好像出了些問題,導致消息沒辦法錄入,無法辦理入住。有幾位旅客不高興,大著聲音質問了幾句。

秦漫對這種事不敢興趣,眼神都沒往前台望一眼,目光在酒店裡隨意打量著。

恰好有一個穿著紅色馬褂的導遊招呼著一群人進了酒店。因為人多的緣故,有幾個聲音大的鄭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秦漫本就暈乎乎的腦袋隻覺得更暈。她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後撐著腦袋,閉上眼睛假寐。

忽然間,她想到剛才人群中看到的某個熟悉的黑色身影,猛地睜開眼睛,四處張望了一下。

她剛才恍惚間好像看到了周硯憫?

作者有話要說:為了慶祝周總成功裝失憶,這章兩分評論抽幾個發紅包,然後再搞一個抽獎活動,恭喜我們周總正式進入戲精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