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場,在雙方眼中,是決定性的一戰。
戒行和戒嚴知道,對方隻剩下八公山隱士,若是能贏了,這場鬥法再無任何懸念。
戒空和戒平卻想著,鬆竹道士輸了,剩下的方鬥是弱二流,不足為據,大局已定。
鬥法圈中,兩位道士見麵了。
“黃山,鬆竹!”
“八公山,綦毋坐忘!”
兩位道家修行者麵對麵,行了個相見禮節,開始擺開陣勢。
來自八公山的隱士,綦毋坐忘,也不動手,突然開口。
“你剛才施展的法術路子,應當是‘雲符小挪移’!”
鬆竹微微一驚,隨即笑了,“不愧是道家同道,一眼看穿在下底細,不錯,正是‘雲符小挪移’!”
“聽聞黃山嫡係的道法中,有一門‘鳥篆雲符周天轉輪訣’。”
“你這門雲符小挪移,應當是從中演化出的旁支吧?”
綦毋坐忘一語道破鬆竹的來曆,旁人看不穿的法術,被他如數家珍,道破各個細節。
鬆竹沉默,然後說道,“黃山道宗,博大精深,我不過得了皮毛而已,倒是讓八公山的同道見笑了!”
“此法雖然有個‘小’字,但若練到精深出,足以無中生有、不血殺人,道友你已得了幾分火候!”
綦毋坐忘揮揮袖子,“我有個提議,接下來的鬥法,我站在這裡,任由你施展法術攻擊。”
“隻要能讓我腳步挪動半步,便算你贏了!”
“萬萬不可!”
戒平按捺不住,張嘴叫出聲!
開什麼玩笑,鬆竹的本事,他們有目共睹,殺胡僧、迫常昊認輸,法術一等一高明。
人家的得意法術叫什麼?‘小挪移’,難道還挪不動你半步麼?
鬆竹道士一改嬉皮笑臉,神色嚴肅,拱手道,“如此,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待我站好!”
綦毋坐忘捧著拂塵,雙腳不丁不八,斜對著鬆竹站好。
“可以了!”
鬆竹道士上前幾步,距離他十步之外停下,目光盯著綦毋坐忘腳下,開始緩緩繞圈行走起來。
“這是做什麼?”
戒嚴低聲詢可戒行,見他全神貫注,又轉向方鬥。
“尋找機會!”
“什麼機會,硬推不就完了?”
方鬥搖搖頭,“沒這麼簡單!”
以他一個旁觀者的目光,都能看出來,此刻綦毋坐忘的氣勢,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儼然有八風吹不動的態勢。
此老的本事,不負一流境界,怕是不在閻尊者之下。
方鬥先前,靠著法壇、豆兵各種手段,又占據主場便利,方才耗死了閻尊者這位一流術士。
天罡法壇若無實物依托,在鬥法中派不上用場!
“難啊!”
鬥法圈中,鬆竹繞著綦毋坐忘,眼看著他氣勢越發凝聚,周身上下沒有半點破綻,知道不能再等了。
“得罪了!”
鬆竹猛吸旱煙,一縷煙氣連綿不絕,在他麵前越積越厚。
滿滿一煙鍋吸完,鬆竹再度取出煙絲,填滿煙鍋再次吞雲吐霧。
一時間,鬆竹身邊腳下,到處雲霧繚繞,如同置身雲端的仙人。
“看來,鬆竹道長認定,此人是前所未有的強敵!”
戒行看了許久,終於得出結論。
先前鬥胡僧、常昊,鬆竹一煙鍋就能解決,從未像現在這般,恨不得把煙袋翻個底朝天。
他身邊煙霧越積越多,開始占據大半個鬥法圈,局部地區已經覆蓋到圍繞成圈的鵝卵石。
最後一鍋煙絲吸完,鬆竹開始動了,他腳踩方位,雙手施法。
一陣狂風吹過,將煙霧帶到綦毋坐忘身邊,如同一條蟒龍,圍著腰部纏成幾圈,用力往上拔起。
整個羅漢汀劇烈抖動,比先前羅大漢‘釣鼇’的聲勢更激烈,地麵泥沙跳動著,如同流水般肆意橫流。
“八方不動!”
綦毋坐忘輕輕開口,一句話過後,地麵顫動平息下來。
他站立的身影,從始至終,都沒有半點移動,纏繞腰間的煙霧蟒龍,徒勞無功遊動不停。
“我有八方不動,你豈能移得動我?”
拂塵掠過,漫天煙霧消散,景象漸漸清明。
鬆竹倒退幾步,法術被破,他好不容易抽身出來,這還是綦毋坐忘沒有刻意動手的情況下。
“黃山來的道友,你不是我的對手,認輸吧!”
綦毋坐忘開口,語氣仍舊淡淡,但此時此刻,已經無人敢懷疑,他有說這話的底氣了。
戒空和戒平二人,目光也是震驚不已,沒想到此人的法術,高深到這個地步,連鬆竹都撼不動分毫!
“黃金萬兩,不虧!”
戒空喃喃自語,露出喜色。
旁邊的戒平翻個白眼,“萬兩黃金鑄個人像,放在這裡也移不動!”
“急什麼,他還沒動手!”
鬥法圈中,綦毋坐忘見鬆竹不認輸,歎了口氣。
他豎起一根手指,朝著東南角的蘆葦叢指出。
“草木……皆兵!”
刷拉拉,原本隨風搖曳的蘆葦叢,隨著他一聲令下,風聲吹拂見,帶上濃濃的肅殺氣息。
風卷起一片草葉,翻滾著從空中飛來,如同利箭般,衝著鬆竹頭頂紮落。
鬆竹眼明手快,旱煙杆一揮,草葉消失不見。
但銳利的勁風,仍舊割破衣袖,手腕浮現一道血痕。
嘩啦啦,雪花般的蘆花被水落,化作漫天雪花,輕柔如夢幻,卻掩藏著森寒殺機。
輕薄的蘆葦葉,比鋼刀更鋒利,順風而走,無從辨蹤。
漫天蘆花,抖動起來如萬千鋼針,足以將血肉之軀紮成蜂窩。
眨眼功夫,鬆竹便已遭受鋪天蓋地攻擊,身邊煙霧繚繞,已然被壓縮到半米之內。
叮叮當當,如同金鐵交鳴,可見交鋒之處,危險重重。
鬆竹明顯處於劣勢,儘管再三挪移,但身邊的草木殺機,卻是越來越多,已經將他身影淹沒。
“這可如何是好?”
戒嚴和戒行二人,麵麵相覷,鬆竹若是一死,他們就輸定了。
可眼前這幅場景,鬆竹怎麼看,都沒法脫身,更彆提反敗為勝了。
這時候,道童百丈,拉著方鬥袖口哀求起來。
“快救救我師父!”
“什麼?”
“我師父快撐不住了,我看得出來!”
“求求你了,隻有你能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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