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悅的臉色通紅,慚愧地低下了頭,他喃喃道:“穆之兄說得對,這個道理,以前我雖然聽過,但沒往心裡去,我以為這不過是劉大將軍收買人心,要下層百姓和軍士們追隨他的舉動,看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陶淵明冷冷地說道:“庾公,人心是這世上最難看穿的,當年桓溫也沒有行篡逆之事,而王莽上位前全天下也沒人相信他會走這一步篡漢之事,穆之兄,我覺得咱們作為士族,是需要保持足夠的冷靜和警惕的,就算你和劉大帥關係再好,也不能因為這私交影響了自己的判斷,你說是吧。”
劉穆之微微一笑:“陶公,你還真是敢說啊,我挺佩服你的,這話你要是在外麵大堂上說,恐怕就不是下獄這麼簡單了。”
陶淵明淡然道:“所謂君子之交就是這樣,既然穆之兄說了,這是朋友之間的交談,知無不言,言者無罪,既然你穆之兄是在廷尉來找我問話之前,先要我說實話,那我就當你是朋友,就會說真話,畢竟,按大晉律,此處沒有書吏,我們說的也沒有簽字畫押這套程序,出得我口,入得你耳,至於你會不會告訴彆人,那就是你的事了。”
庾悅連忙說道:“穆之兄可是重信守諾的君子,斷然不會…………”
劉穆之意味深長地說道:“不,庾公,我可不是什麼君子,我是個情報頭子,也可以說是個酷吏,如果真的有有價值的情報,我是不會隱瞞的,不過,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覺得有治陶公罪的地方,因為我們大晉有法度,即使是陶公私通後秦這樣的大事,我們也沒有作出處置,但這回在建康失蹤,又出現在了徐道覆的軍中,此事非同小可,我不想讓陶公到廷尉那裡屈打成招,所以想聽聽陶公你自己是怎麼說的,當然,是真是假,我絕對是有辦法查實的。”
陶淵明微微一笑:“我當然知道穆之兄的手段,所以,你可以放心,我的話,句句屬實。我陶淵明為人光明磊落,無論是重組黑手乾坤,還是自己去找後秦出兵,還是被妖賊劫持,都沒有隱瞞,甚至是我和劉公政見不合,理念不一,我也從不否認過,這就是文公的風骨,公知的節操!”
庾悅瞪大了眼睛:“公知?什麼意思?我沒聽過啊。”
陶淵明平靜地說道:“就是公共知識分子,就是我們士族,掌握了知識,又不私藏於心,而是光明正大地宣講於天下,讓世人都明白這些道理,至於是非對錯,則交給明理之人自己判斷,這不就應該是我輩讀書之人應該做的事嗎?我們偉大的古聖孔夫子,就是這樣的公知!”
庾悅點了點頭:“啊,那就是象孔聖人這樣的人啊,那確實是我輩楷模,陶公啊,咱們不說這些虛的,你還是講講當時你被劫持之後的事吧。”…。。
劉穆之麵不改色地說道:“我還是覺得孔夫子和陶公是完全不同的,孔夫子隻是向天下布道授業,教萬民文化,可不象陶公這樣強行地要把自己的想法灌進彆人的腦子裡,不過,這些事情暫時不提,我們聊得偏了太久,還請陶公說說,你見到徐道覆之後,他為何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