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祗笑了起來:“你居然能坐視這樣的事情發生,如果說是希樂哥做這樣的事,我不奇怪,可是你道規哥一向愛民如子的也這樣做,這才是我不能理解的地方,看來,道規哥你也是在權謀方麵有所長進啊。”
劉道規平靜地說道:“阿祗,我們身為一方的方伯,守宰,有些事情,不得不做,不是說一個好人就能做好一個刺史,就象以前的殷仲堪,他雖然有自己的野心,但不管怎麼說,在當荊州刺史的時候,拿出軍糧來賑濟水災後的難民,那確實是做了功德無量的大好事,可結果如何呢?因為他缺糧,直接就給桓玄趁機滅了,那些受他恩惠的荊州士民,也隻是看著這件事發生,最多是事後為他哭出幾滴眼淚,這又有何用?”
檀祗點了點頭:“說得不錯,軍國大事,來不得感情用事,尤其是在如此危難之時,我相信如果是在平時,兵力充足,也不麵臨幾路強敵同時壓來的絕境時,還是會儘量保護這些荊州百姓的。”
劉道規歎了口氣:“是的,主要還是沒有這個實力,而且要保護他們,得冒著江陵淪陷的危險,我當年曾經親眼看著天師道的妖賊,在海鹽城外虐殺,侮辱周圍鄉村的百姓,我恨得直接就要衝出去跟妖賊拚了,可是一貫正義的大哥,卻在這個時候拉住了我,也拉住了所有想出城拚命的海鹽民兵,他的話我現在還記得,那就是如果我們出城戰死了,那城中所有的百姓,都會落得這些城外百姓的下場,甚至更慘。”
檀祗肅然道:“當時我沒有參與這一戰,但道濟參加了,我聽他說過的,那種情況下,幾乎每個男人都會衝出去拚死一戰,但寄奴哥居然能忍住,真不愧是天生的主帥啊。”
劉道規點了點頭:“而且荊州的各地豪強地主們,也多修有塢堡,不至於任人宰割,他們手中其實有不少兵力,但從來不肯為我們所用,我不出兵救援,他們把平時藏於民眾之中的這些地下軍隊用出來,保衛家園,我也能觀察一下他們的實力,當然,實在是無法抵抗,地處平原的這些村莊,我也早早地派人通信,讓他們提前轉移,所以苟林的那次突襲,搶了不少東西,但沒傷到什麼人。”
檀祗正色道:“可就算如此,苟林也把荊州禍害得挺慘,被他殺害的百姓,數以萬計,還有幾千戶人就這樣給擄到了關中隴右一帶販賣為奴,從此再也沒有音信下落,荊州以前就算被苻堅攻擊時,也不至於有如此慘重的損失啊。”
劉道規平靜地說道:“外敵入侵,確實會有兵災,國家存在的意義,就是要保護百姓,避免這些可怕的損失,這也是我們身為一方守宰,身為軍人需要做的事。阿祗,我要說的第三點,就是如此,我們得向荊州的百姓,得向魯宗之,得向妖賊們證明,我們大晉的官軍,我們北府兄弟,是有能力,有實力來保護荊州的子民,隻不過,這需要一點時間和策略,敵強我弱時,有時候隻能暫時退讓,但隻要站在我們這一邊,助我們破賊的人,我們一定不會讓他們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