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懷恩的額頭開始冒汗,說道:“你是讓我們來監督市場,維持秩序,遇到有可疑人等,想要趁亂鬨事的,需要當場拿下,軍法從事。”
劉道規點了點頭:“很好,你還算記得明白,那我且問你,什麼叫趁亂鬨事,有什麼情況是要當場拿下的?”
張懷恩的臉色已經有點發白,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意氣用事,可能犯了一個大錯,他直接跪了下來:“屬下一時糊塗,隻想著道規哥你的坐席壞了,破了,正好碰到這裡有賣席子的攤位,就想過來采購兩張,卻忘了你沒有給我這種可以拿東西的授權,這才…………”
劉道規的麵沉如水,一動不動地看著張懷恩:“你是忘了?不,懷恩,你記得比所有人都清楚,剛才你說的話,我聽到了,你說你為荊州打過仗,為大晉流過血,為江陵父老殺過賊,所以峒蠻兄弟們可以白吃白拿,你為啥不可以。這話是你說的吧。”
張懷恩咬著嘴唇,點頭道:“是的,是我說的,我也確實是這樣想的,憑什麼這個市集隻能他們想拿什麼就拿什麼?而這些年來,你對我們自己的將士,哪怕是對你的衛隊,也沒有這樣的禮遇呢。”
劉道規點了點頭:“因為你們的作戰功勞,我都會以國家的製度,給你們加官晉爵,或者是發布賞錢,你張懷恩從一個最普通的軍士,一路升到我的衛隊副,升到了可以旅帥的地位,甚至我可以告訴你,上表請封你為軍主的奏折,我也早就擬好了,若不是跟建康的信息斷絕,你現在已經能當軍主了,這難道不是大晉對你功勞的肯定和承認嗎?”
張懷恩的眼中也開始淚光閃閃:“我,我錯了,我妒嫉峒蠻兄弟,我,我的心胸太狹窄了,道規哥,你,你處罰我吧。”
劉道規歎了口氣:“要處罰你的,不是我,而是軍法,如果人人可以不遵軍令,因為自己的情緒就去違法亂紀,那我任何命令都無法被執行了。懷恩,你是我身邊最信任,最親密的衛士,要是連你都帶頭違反我的命令,連你都在這裡破壞各部隊之間的團結和同袍之情,那我們還如何麵對妖賊即將到來的大舉進攻,挺住這次呢?”
“我讓這些峒蠻兄弟們來逛這次市集,也說好了這次市集隻為他們而開,就是因為他們在武陵苦戰一年多,血戰惡戰不比我們少,馬上又要奔赴前線,不知道還有多少兄弟能活著回來,這江陵市集你們天天見,休假的時候自己逛了多少次了?缺這兩張席子嗎?前線的將士們有多少是成天睡在爛泥地裡,風餐露宿連頓飯都吃不上的,與他們比起來,我這張爛席子坐個半年,就使不得了嗎?要是我這個主帥都隻知享樂,吃不了苦,那讓前方的將士們怎麼想,怎麼看?”
說到這裡,劉道規沉痛地歎了口氣:“懷恩啊,你如果隻是拿了席子,我還能保你一命,但你胡言亂語,破壞兄弟部隊之間的關係,此乃亂軍之罪,我,不得不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