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音點了點頭,正色道:“是的,仇池楊氏的氐人,和那大彆山中的氐人,乃是同族,當年這些氐人給苻堅征發,在大將,也是酋長楊秋的帶領下,跋山涉及,走了上萬裡路,來到江淮之地,最後因為戰敗而逃入了大彆山中,從此和老家的親戚音訊全無。”
“直到楊定重建仇池國後,仇池的使者來朝貢,我們這裡派了官員帶使者去這些氐人的部落認親,他們才重逢,我記得當年還是我們謝家的子弟辦的這事,那種久彆重逢後的喜悅之情,即使是我們這些漢人看到,也是非常感動的。”
劉裕的眉頭一皺:“我當年在壽春的時候,就見過楊秋,也見過這些氐人將士,他們很多也是被迫給征發來的,並不願意上戰場,所以戰鬥的意誌很低,他們對陣時,幾乎是一觸即潰,這些人後來逃進了大彆山中,為何不回老家呢?”
王妙音搖了搖頭,歎道:“淝水之戰後,北方大亂,征戰不斷,你自己去過長安,親眼見過這些可怕的戰亂,氐人各部死保長安,鄴城兩大核心城市,也是損失最慘重的人群,當年仇池滅國,絕大多數氐人部落遷入長安,老家沒有什麼人了,可是在那場遍及整個北方的大戰亂中,這些氐人損失慘重,如果不是楊定被俘後運氣好逃了出來,重新集結這些氐人,回到仇池,恐怕連最後的這個氐人建立的政權,也不複存在了。”
劉裕想到當年長安城中那種最後人相食的慘狀,心有餘季,緩緩道:“這點上,楊定還真的是保存了氐人最後的火種,原來我印象中他隻是一勇之夫而已,現在看來,還不止如此呢。北方那些年戰亂不斷,氐人是最慘的人群,可是戰亂結束後,這些氐人為何還留在大彆山中,不回仇池呢?”
王妙音微微一笑:“因為苻堅死後,他正式立的太子苻宏,帶著一些族人南逃,投奔了我們大晉,你還記得這事吧。”
劉裕點了點頭:“當然記得,我和慕容蘭當時拿了玉璽之後,離開了長安,本來我還想回去幫苻堅守城的,但一想這玉璽事關天下,交給慕容蘭太不合適,一定要親自帶回大晉,所以還是走了,但我走時,長安城的局勢已經不可收拾,即使我在,最多也隻能是保著苻堅逃離長安而已。不過苻堅也明白這點,早早地讓我在離開的時候,也讓苻堅帶著城中的老弱婦孺先突圍,我當時還幫了他們一些忙,讓苻宏突了出去。後來我聽說他們也是曆經了很多苦難,去荊州那裡投奔了桓衝。”
王妙音點了點頭:“是的,本來苻宏還想回湟中一帶的氐人老家呢,那是他們的發源,或者說龍興之地,但沿路上的一些同族酋長,這時候已經投降了後秦的姚長,並不再聽他們號令了,甚至還有人想要拿下苻宏,獻給姚長領功。”
劉裕歎了口氣:“真的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想不到苻堅當年仁義了這麼多年,落難之時,同族和舊部居然是這樣對他的太子和族人,還不如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