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到達這處地方一直到地下五層的一間房子內，肖揚和阿曼兩人是交換了多次眼神，這個地方，不簡單得超出他們的預料。

房間內，三麵是牆，剩餘一麵則是一扇單向的玻璃，通過玻璃能夠看到隔壁房間的一切，這種場景庫托斯也有，所以並不意外。

稍等了一會兒，就依稀聽到房間門外通道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很快朱迪在一名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出現在了隔壁的房間。

“我一個人去？”肖揚轉頭看向胡誌雲。

胡誌雲點了點頭，示意阿曼留在這裡和他們一起，“他點名你一個人，為了避免有什麼意外，還是你一個人去就好了。”

肖揚沒再說話，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出門走向隔壁。

等他進去，房間內的工作人員主動離開，隻剩下他和朱迪兩人。

兩人相隔著一張桌子坐下，都沒急著出聲，彼此打量了起來，肖揚看著朱迪從身形上來看，和之前進來前並沒什麼區彆，但眼神中難掩疲憊，就知道這段日子過得並不是那麼的好，就是不知道是因為國內的原因，還是他本身對環境改變的焦灼。

不過想來是前者的因素居多，畢竟一個經過長期專業訓練的人，就算把人關在小黑屋，也是能夠極快適應過來的。

“嗬嗬……肖，你知道嗎，我現在最後悔的就是當初同意了要去試探你們。”兩人相對無言半響之後，朱迪突然笑了起來，隨即臉上露出一副落寞的神色來，“如果沒有當初的試探，我今天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

“當我加入CIA的時候，我就有這麼一天的準備，本來我以為我是絕對不會妥協的，但是真正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這裡的空氣都讓我窒息，我不想再過這種生活，過去的一年裡，我實在過夠了……”

“……”

不管肖揚有什麼反應，朱迪就像自說自話的向他傾訴著，這一說就是足足半個小時。

在這半個小時裡麵，肖揚沒有說話，隻是那麼安靜的聽著，做好一個傾聽者的角色，當然了，這一切都隻是表麵現象，他雖然沒有說話，但他仔細觀察著朱迪每說一句話的神態，每一句話可能存在的潛在意義，朱迪的每一個表情……

當朱迪說完，他也明白之前胡誌雲為什麼這麼篤定這次朱迪真沒耍花招了，因為無論從哪一點來看，朱迪都沒有任何的破綻，一切說的都是真心話。

一年來的軟禁生活，讓他心態開始奔潰，所以他才不得不選擇合作，說出自己所知道的來換取自己相對自由的生活。

再次沉默了良久，朱迪終於把心態調整了過來，似乎也不介意自己的弱點在肖揚麵前表露，自嘲似的笑了笑，“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

肖揚想了想，搖頭，“沒有，隻是有些奇怪，按照正常的情況來說，一年的時間完全不足以讓他們有如此大的變化。”

朱迪能夠聽出他並不是懷疑自己，而是單純的不解，心裡莫名有些欣喜，臉上卻是苦笑起來，指了指自己的臉，說到：“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不再是一個能夠堅持的人。”

“……”

從換臉之後開始？這話信息量有些大啊，換臉是九頭蛇的決定，他對此事並不感冒，當時就因為這件事對九頭蛇有所想法了？

不過想想也是可能，有些人覺得自己長相不行，寧願花費巨大的代價去整容什麼的，但對於有的人來說，自己的臉才是自己的，不管是多醜，但最為真實。

再或許裡麵還有其他原因，多種事情加起來，讓他對九頭蛇有了異心，再加上這過去一年的遭遇，由此心裡巨變也是可以說得通的。

隻是他這口氣明顯不想多說，肖揚也就沒有要去追問的意思，正式回答了他之前提出的疑問：“沒錯，如果當初你不試探我們的話，我們之間確實不會有什麼衝突，當初你們三個，你是我們準備下手的最後一個，不過一查之下就發現了你的不對，所以我們聯係了CIA那邊，弄到了你CIA的身份……”

他沒有隱瞞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朱迪。

朱迪確實不同以前，從這些言語中他知曉了庫托斯超乎他預料的情報能力，但是他並沒有為此驚訝，相反的有的隻是是一種釋然，和一種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後的滿足。

“很感謝你這次能夠專門過來一趟為我解惑，我會將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訴華國這邊，所以就不多說一遍了，我想反正你都會知道的。”笑了笑，他站了起來，說了這麼幾句，然後走向門口，頭也不回的和一直站在門口的工作人員離開了。

肖揚看著他蕭索的背影，突然間有些明白他了，搖了搖頭，也出了房間。

……

胡誌雲過來這裡並不是陪同他們，而是另有公務，所以他還需要一點時間來處理事情，於是，三人在這個無名所在吃了一頓中飯，這才離開。

在機場沒有停留，等回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四點多了，胡誌雲還要回單位，安排車子直接送兩人回了大院。

不會停留太久，阿曼也就沒有去訂酒店了，也住在了大院之內。

一來一回，路上都有其他人在，有什麼話也不好多說，一直等到到達大院，在見了老爺子之後，兩人這才找到了說話的機會。

“你怎麼看？”阿曼問到。

肖揚點了點頭，“這次應該真沒什麼問題，我特意說了北美防空網絡和CIA的一些事，他都沒有特彆的反應，而且他最後的反應你也看到了，我覺得他心已經死了。”

整個過程裡，阿曼同樣也仔細觀察了，確實如肖揚所說，他也沒觀察到朱迪有什麼異常，儘管這個事肯定會有華國的專家過問，但他最相信的還是自己，“確實沒發現什麼異常，不過我們也不能就憑這個來絕對確認，該注意的肯定還是要注意的。”

肖揚笑了笑，這種小心，往往是表現在他身上的，這次倒好，換到了阿曼的身上，“這是當然，畢竟這家夥可是有過專業訓練的人，能夠騙過任何人也不奇怪，我說沒問題，更多隻是一種直覺，我的直覺向來很準，但我也從來都不會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直覺上麵，不管他還會說出什麼，我們該怎麼來還是怎麼來。”

阿曼這才點了點頭，“就是不知道這家夥還知道一些什麼。”

“快了。不用急。”

他們一家子回來了，當然自然是歡聚一堂，就連胡誌雲也放下了手中的一些事，按時下班到家，因為庫托斯事情不少，肖揚準備第二天就走，所以吃過飯後，先是再陪老爺子聊了一陣之後，這才和胡誌雲以及趙慶峰等人聊起了一些事。

國內實驗室這邊，第五代戰機的發動機已經正式進入量產，原型機交付軍方已經有大半年了，在經過這大半年的測試之後，產品質量已經完全達到了軍方的要求，也就是說數十億的付出，現在終於進入了開始盈利。

實驗室雖然是私營的，但是產業鏈卻是和軍方合作的，大小細節之前都有協議，負責這一攤的胡浩根本不用擔心來自政治層次的刁難，而在企業管理方麵，他這些年有了長足的長進，現在可謂是遊刃有餘，肖揚早有言明這一攤子是給他和胡芸芸的，所以哪怕胡浩和胡芸芸和他說起這方麵的事情，他都隻是點頭表示知道，並沒有要發表任何想法的意思。

“這個事一開始是怎麼定位的，你們都知道，按照計劃一步步的來就是，第五代戰機是未來空軍的趨勢，所以賺快錢是不可能的，但絕對不會讓人白乾就是的，慢慢來。”

對他這種心態，胡誌雲和趙慶峰都是支持的，國內軍工，賺錢是小事，政治意義才是最重要的，胡家現在在政治上出現斷代，但隻要這個項目在，他們的影響力就不會消失，等到下一代發展起來，那就沒問題了。

一群人聊到十點多，胡誌雲讓胡浩和胡芸芸先走，兩人知道他們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和肖揚說，馬上就起身離開，把空間留給了他們。

肖揚本以為兩人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和他說，但讓他沒想到的是，趙慶峰提出了一個建議。

“能不能讓小逸在國內生活？到時候讓你媽回來，反正你們有自己的飛機，回來一趟也方便。”

肖揚看了一眼胡誌雲，就知道這個事兩人已經通過氣了，或許根本就是兩人的決定，不用解釋他也知道他們這樣做的打算，無非就是想把小逸培養成下一代的扛鼎人，或者說下一代掌舵人的候選者。

趙家隻有趙楠一個，以後趙慶峰一旦退下來，就是徹底沒了接班的人，而胡家這邊雖然好一點，但是也有限，這種情況下，他們把目光投向了小逸身上並不奇怪。

肖揚本身並不反對這種事，如果小逸現在有選擇的能力，他肯定會讓他自己去選擇，可惜現在他太小，根本不可能去做出選擇的，以後他是否喜歡進入政壇或者軍方？

這就是他這個做父親的擔憂，他並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從小就被安排了人生。

可是麵對嶽父和叔叔，他又不好直接拒絕，這一下真是讓他犯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