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如同虛假的那般。唯有身上的疼痛感,才給人幾分真實感。
被褥上的手蜷起,渾身被束縛起來的感覺並不好,但是費力睜開眼睛後,看到的卻是一張疲憊、擔心的臉。
“醒了?”房間裡的人第一時間察覺到,床上人的動靜,“先彆動,起碼還得再躺兩天。”
說著,千手扉間又歎息一聲:“你們到底因為什麼,而吵成這樣樣子。”
嚴格來說,已經算不上單純的吵架了,看身上傷口的程度,似乎是仇敵那般。
這番話讓床上的人想起什麼,皺著眉就偏過頭去,一副拒絕回答的表情。
千手扉間不由歎息一聲,他站在床邊片刻,隨後伸出手,輕輕落在床上人的額頭上:“我們是家人,我是兄長,無論發生什麼,都可以告訴我。”
記憶裡,自己這個一向特殊的弟弟,很少喊他們兄長。但無論何時,他都十分省心。
家人……不過也是虛假的。這一切,不過是“夢境”,這些來之不易的,也都是假的。
而正因為在意,珍視家人的存在,如今醒悟之時,才覺得痛苦。胸腔之中跳動的心臟,仿佛在時時刻刻提醒他。
這一切都不屬於你。
“我先去處理村子的事情,大哥也快回來了,裡間你先好好休息。”千手扉間隻字不提另一人的情況,因為他大概猜到兩人之間,並不是普通矛盾。
房間的門打開後再次關上,連帶著窗戶也關上隻留下一絲縫。
受傷未愈的身體十分無力,連帶著下床這樣簡單的動作,都變得緩慢起來。
散兵撐著床沿,稍稍用力就站了起來。上半身隻披了一件敞開的外衣,裡麵幾乎纏滿了繃帶。
短短一段路,走得格外久。肩頭處的傷口仿佛再次裂開,紅色染透繃帶又沾在外衣之上。一個踉蹌後,散兵伸手扶住了門。
但似乎早被猜到會乾什麼,門從外麵被鎖上。用力晃了晃,也紋絲不動。
脫力滑坐在地後,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又突然湧上心頭。不知道過去多久,開門聲傳來。
千手樹理端著許多東西,小心翼翼地打開門。但是剛一推門,就感受到阻力。他探頭看去,緊接著一驚。
“裡間?!”
顧不上手裡的東西,急忙將人攙扶起來後,千手樹理又後知後覺的通紅了臉。
“你、你、你怎麼不穿好衣服?”顧不上詢問為什麼坐在地上,敞開的衣領和裂開的傷口,吸引了樹理的注意,“傷口裂開了,你在做什麼啊!”
千手樹理並不明白,扉間大人為什麼總安排他照顧裡間,而不是同性彆的桃華姐。不過想起當時的慘烈狀況,他就顧不上詢問原因了。
扉間是突然出現在醫療部的,木葉剛剛建立,但也著實許久沒有傷員了。而那天突然多出兩個被血糊傷的身影,分清楚是誰後又覺得不可思議。
而在推測出,他們是互相將對方傷
成這樣後,又更加不可思議起來。
散兵抬眼看去,他推開了樹理的手,在站起身後又攙扶著牆壁,固執的往外走。
千手樹理拿眼前人沒有半點辦法,他又著急又擔心的喊道:“你到底要去哪裡?!等傷口好了再去不行嗎。”
這個問題讓前麵的人停下腳步,而思考片刻後,那個身影又緩慢的往外走去。
他要去哪裡?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好像無處可去,但又不能停留在這裡。
行至庭院之中後,陽光由上至下灑落,但卻帶不來半分暖意。
亦步亦趨跟著的人似乎是著急起來,於是大聲喊道:“你在擔心那個宇智波嗎?他可是比你先醒來,他都沒有來看望你,你又何故擔心他!”
心中一直遮掩起來的事情被戳破,細密的疼痛感從心口處蔓延,直至四肢都無力起來。
“讓開。”看著咬緊牙擋在麵前的人,散兵不著痕跡的皺起眉,“不想死的話,就讓開。”
千手樹理一閃而過詫異的神色,麵前人的表情十分陰沉,一雙眼睛也不似以往那般有神。但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不似作假。
裂開的傷口又在溢出血液,不消片刻,失血過多的眩暈感襲來。搖搖晃晃的身影最終倒了下去,而早有準備的千手樹理適時上前。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扉間大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了。
離開木葉不過半月,千手柱間在約定的地方和斑碰頭。此行收獲頗豐,但是見到斑時,他的表情卻一臉陰沉。
“怎麼了?沒找到嗎。”柱間湊過去詢問,卻被嫌棄的看了一眼。
“沒有。”斑嘖了一聲,看著柱間一臉不知情的模樣,又生不起氣,“你回去就知道了。”
此時柱間還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他看著斑那般凝重的表情,還以為是村子裡出了事情。
但是加快速度趕回去後,木葉依舊是離開的模樣甚至建造的房子要更多一點。
柱間放下心來,剛想詢問斑到底出什麼事情了,轉眼就看到斑腳步匆匆趕回家去。
思來想去,可能是和弟弟分開太久而想念吧。柱間這樣想著,又對著路過的村民露出一個笑容、打了個招呼。
而回到家,看著一臉嚴肅的千手扉間,千手柱間隱約明白過來:出事的不是村子,而是自己家。
“大哥,我給你送的消息,你沒有看到嗎。”千手扉間靠在門口,他沒有帶著護額,明明是居家放鬆的裝扮,卻一直蹙著眉。
“怎、怎麼了?”柱間不明所以,他先是彙報了此行的進度,但是隨著走近,濃鬱的藥草味道撲麵而來。
“誰受傷了?”那副笑臉收斂起來,柱間一臉嚴肅的推開門,緊接著動作一僵,“裡間?”
床上的被褥堆的很厚,但還是一眼就看到那張蒼白的臉。那張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看著十分虛弱。走近聽見輕緩的呼吸聲,那顆高懸的心才稍稍放下。
千手柱間在床邊坐下,他伸手去
撫摸床上人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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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體溫卻過度偏低。
這才明白,為什麼要蓋那麼厚的被子。
心下著急,掀開被子後柱間抬手,準備使用醫療術,但是卻被扉間攔住。
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尋著聲音看來,那雙眼睛裡沒有半分波動。
“裡間?是大哥啊,我回來了。”柱間捏緊手,露出一個以往那般的笑容,但是卻依舊沒有得到回應。
被扉間拉著走出門時,柱間依舊不放心裡麵的人,三番兩次回頭看去。
“抱歉扉間,我忘記看你傳來的消息。”滿是愧疚的聲音,帶著些失落。
他離開的這麼久,收到的都是扉間催促早日回家的消息,因此收到那封信時,如前麵幾封那般往懷裡一揣就忘記了。
他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扉間搖了搖頭,看見了兄長臉上的擔憂和愧疚。他歎息一聲,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解釋起來。
聽完之後,柱間的表情逐漸嚴肅起來,他張口想要詢問,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到底……發生了什麼。”
白發青年搖了搖頭,他看著裡麵、語氣沉重的說道:“先暫時讓他這樣吧,好好臥床休息一段時間。”
再次推門進去時,被吵醒的人已經坐起身來。那頭紫色的長發,因為低垂著頭的動作,而遮住大半張臉。
柱間調整好心情,他假裝不知道那件事情,麵帶笑容走了進去。
“裡間,大哥回來了。”
散兵抬頭看去,他發現麵前黑發青年眼中濃濃的擔憂,也看到了站在門邊,卻一直關注這邊情況的扉間。
張開口,卻不知道說些什麼。被大力抱住時,一瞬的窒息感又讓他清醒幾分。那雙紫色的眼中一閃而過複雜的神色,最終還是默不作聲的閉上。
被抱在懷中的人沒有掙紮,柱間又加大幾分力氣,但是依舊感覺心中空了一塊。懷裡的人沒有體溫,就像一個“死物”那般。
扉間適時提醒,他看著大哥背過身去,露出的複雜情緒,最終沒有將那句話說出。
房間裡又恢複了沉默,一聲歎息後,頭上傳來了撫摸的觸感。
應該……說些什麼的……
傷口緩慢的恢複著,不僅僅是散兵自己發現了不對,連帶著一直來探望的千手樹理,也察覺到不對。
他一臉猶豫的想要詢問族長,但是火影的任務本就多,也不好打擾。
心中擔憂著,千手樹理憂心忡忡的再次去拜訪。但是今天一走進去,就看到了火影那張眼熟的笑臉。
“喲,是樹理啊。”柱間抬頭看去,笑著打了個招呼。
千手樹理覺得自己來的時間不對,但是卻被按著坐下。他局促不安的跪坐著,火影大人、他們的族長卻笑容和藹。
還沒習慣這種詭異的氛圍,樹理就看到房間裡突然多出一個身影,緊接著丟下一堆文書,又瞬間消失。
() 那好像是扉間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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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談聲一直在耳邊響起,從又有一個人加入後,千手柱間的話越發頻繁。
麵前的卷軸有些看不下去,提著筆的人皺眉看去:“很吵,你們兩個安靜一點。”
雖然依舊不允許出門,但是坐起身、在房間裡走動是沒有問題的。而從柱間選擇在家辦公後,散兵的任務又多了一項。
那就是幫忙處理族內的事物。
雖然柱間希望千手一族融入集體,但目前還是一個完整的族群,需要處理交接的事情,也不少。
交談聲停頓片刻,隨後越發變本加厲起來。散兵抬手扶額,短暫的忽視了心口沉甸甸、難以呼吸的感覺。
樹理一邊應付著族長的話,一邊朝族長身邊看去。安靜握著筆的人,似乎並不喜歡這種“熱鬨”的氛圍。
紫色的長發披散著,單薄的衣服領口寬鬆、隱約可以看見裡麵乾淨整潔的繃帶。
千手樹理不由佩服起族長起來,因為之前扉間也拿裡間沒辦法,而如今雖然看著依舊臉色蒼白,但那張臉上已經有了情緒。
轉動著握筆的手腕後,柱間抬頭看了眼窗戶外麵最後興致勃勃的說道:“今天天氣很不錯呢,要不要出去走走?”
“族長……這些不處理的話,扉間大人會生氣的吧。”看著想一出是一出的柱間,樹理頭疼起來。
散兵並沒有回答,他照舊圈圈畫畫著,但是湊過來的人,卻直接拎著兩條胳膊,將他提了起來。
看著風風火火離開的兩人、不,應該是風風火火離開的柱間,帶著極其不願的裡間。被留下傳話的樹理哭喪著臉,他已經能想象到,扉間的臉色有多難看了。
和煦的風迎麵吹來,確實吹散幾分鬱悶的情緒。站在高處可以俯瞰整個木葉,斷崖之上是木葉的最高山頭,而崖壁上有一個快要完工的雕像。
那個雕像,有些眼熟。
身邊人穿著火影袍,紅色的裡衣、白色的寬大外衣,還有那有“火”字紋路的鬥笠。但是哪怕穿著火影袍,他也沒想起來自己這個時間應該出現在哪裡。
“怎麼樣,無聊的時候我喜歡來這裡看看。”柱間介紹著,臉上勾起一個笑容,“在這裡,可以看見木葉一點點壯大起來。”
“在這裡,孩子可以平安長大。在這裡也不會有戰爭,大家可以和平共處。”
以前那個不可能的想法,如今已經實現。
迎麵吹來的風吹起鬢邊的發,散兵看著底下的村子走神,然後感覺到有東西被扣在了腦袋上。
屬於火影的鬥笠,就這樣輕易被戴在他的頭上。散兵抬頭看去,看見了柱間一如既往的笑臉。
心中有所觸動,就如同春日的寒冰那般,一點點融化——
火影自然是十分忙碌的,柱間雖然經常說不著調的話,但是他是一個靠譜的火影、
() 靠譜的領導者。
而如今放下那些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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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清晰起來。
柱間直視著那雙眼睛,他頗為認真的說道:“板間和瓦間離開後,我就想一定要好好保護你和扉間。現在兄長做到了,在木葉,裡間可以想做什麼做什麼。”
“一定要快樂啊,裡間。”
眼眶傳來酸澀的感覺,散兵抿著唇,再一次清晰的感覺到。
他是裡間、哪怕不舍棄過去,哪怕他還是散兵,但他同時也是裡間。
吹來的風揚起鬥笠上的白紗,柱間聽到了一聲很輕的回答。
“嗯。”
堆積了一桌子的文書幾乎將坐著的人擋住,宇智波斑一臉難看的表情。這些屬於火影的任務,居然淪落到他處理。
要不是萬葉的拜托,他才不會替柱間處理爛攤子。
這樣想著,心中又好受一點。看著眼前批準建立“暗部”的文書,斑冷笑一聲,選擇了駁回。
陽光透過窗戶撒了進來,厚厚的衣服終於能被脫下。明明過去這般久,扉間卻總是強調著要多穿一點。
散兵自然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冰涼,他也不理解扉間的良苦用心,哪怕理解也隻會覺得是無用功。
將窗戶又推開一些後,一陣交談聲遠遠傳來。因為離的有些距離,他並沒有聽清楚說了些什麼,但是可以肯定聲音在朝自己房間靠近。
有客人來訪。
門被推開來,搬著卷軸的散兵抬頭看去,緊接著動作僵住,情緒瞬間激動起來。
白發的身影就那樣靜靜站在門口,一言不發著。他的臉色略顯蒼白,唇上也沒有血色。
卷軸零零碎碎掉落一地,但是不等情緒激動的人有所反應,樹枝頗開地板鑽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控製住四肢。
操控木遁將人困住後,柱間看見那雙眼睛裡的不可置信和被背叛的憤怒,但是……
“抱歉裡間,一直這樣下去也不行。”柱間操控著木遁將人捆牢,歉意的說道,“你們……好好聊聊吧。”
“千手柱間!”
門被關上,散兵掙紮起來卻無法撼動樹木半分。帶有韌性的枝條並不會造成多大影響,但是卻無法掙脫半分。
柱間閉了閉眼,他看著院子的扉間,苦笑著說道:“哪怕傷口會裂開,他們也必須談談。”
“比起外在的傷口,心中的傷口更難痊愈。”
門口的人緩步走了過來,走近後臉上失落受傷的神色更加明顯。
“彆過來!”就像驚弓之鳥那般,散兵死死咬著牙,“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你還在抱有什麼無聊的想法?!”
我們不可能和諧相處,導致你家族落敗的我,應該是你的仇敵。你可以用刀穿過我的心臟,但彆用那種眼神看我——
因為,那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防線,會在那個悲傷的眼神中,動搖起來。
“阿散,我做錯了什麼嗎。”聲音沙啞的說完,萬
() 葉又靠近幾分,“楓原家如今也隻剩下我一人。”
“我以為,在遇見你之後,就不用在漂泊的。”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父親在告訴他過去的真相時,並不希望他報仇或者記住仇恨。他隻是希望,過去的曆史能給被知曉。
懷帶仇恨活下去的人,太累了。萬葉見過,在這個世界,忍者互相仇恨。那太累了,生活沒有一點希望,被仇恨填滿的人生,是不會幸福的。
雖然早已習慣一個人漂泊,但是萬葉也遇到了很多真心的朋友,他遇到了北鬥大姐那些人,有了自己的歸所。
但終歸,是會偶爾想念有家可回的安生日子。他看過群山,看過各國風景,肆意生活的同時,又隱秘的期待過能有一個家人。
而這輩子,他擁有了家人、擁有了愛人,在戰爭結束後,在這個和平共處的木葉,本應該變得更好的。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阿散好過分,知曉了我的過去,卻單方麵想要舍棄如今的關係。”萬葉伸出手,撫摸著麵前人的臉頰,他斂去眸中的悲傷,緩緩道,“這不公平,我不知曉你的過去,卻被迫〖仇恨〗起來。”
溫度透過接觸的地方傳來,讓人顫栗起來。散兵掙紮著,最後毫不猶豫的一口咬了上去。
但直到血腥味在舌尖蔓延,也沒見手的主人掙脫。
滾燙的液體滴落,因為擁抱的姿勢,淚滴落在脖頸處,隨後又順著衣領滑下。
兩人靠得很近,近到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被背叛的過去,被拋棄的曾經,那些苦難讓他悲傷而憤怒。但是這一切,真的和麵前人有關嗎。
胸腔因為緊貼的胸膛,而染上麵前人的溫度。感受著跳動的心臟,散兵一言不發。
身邊人附在耳邊低聲說了很多,帶著悲傷的話絮絮叨叨著——
他隻是不甘心,不甘心如今好不容易擁有的,會因為過去的苦難而失去。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