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哽咽的哭聲,將散兵從思緒中拉回。

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人群當中，沒有一絲防備和預料。散兵下意識抓緊了手裡的東西，緊接著後退兩步。

芥川看著下麵圍起來的人群,皺了皺眉。他看到身邊退後半步的散兵，察覺對方想要換一個出路後，便毫不猶豫轉身先行開路。

散兵的視線有些心虛的收回，但剛退後兩步,手裡拎著的孩子，就不安分的動了起來。

“媽媽！”寬大的外套沒遮住孩子的臉，一臉淚痕的孩子看到了底下熟悉的臉,隨即大哭出聲。

底下的婦人腳頓時軟了，她幾乎是以祈求的姿態,大聲喊道：“你要什麼都可以！要什麼、需要什麼條件都可以……把孩子還給我,孩子！”

明明是成年人,但是危險來臨時,卻連這麼大的孩子都看不住。散兵冷眼看去，掙紮起來的孩子有些難以拎住。

白發少年輕聲說了句讓讓,隨後走出人群，一步步走向那棟建築的空地前。周圍群眾圍了一圈，但是無人敢靠近。

那個母親啜泣著,手腳發軟的跪坐在地。白發少年走了過去，先是輕聲安慰了句，隨後站在底下，張開了雙手。

芥川不解,他看著停下動作的散兵，但不等催促，後者隻給他一個“你先離開”的眼神。

沒有過多猶豫,第一次搭檔的黑發少年毫不猶豫先行離開。散兵看著底下，看著那雙一直注視著自己的眼睛，攥緊了指尖。

下意識想要移開視線，但那雙眼睛裡的認真和嚴肅，又讓散兵覺得：如果真這樣轉頭離開的話，就會犯下什麼糟糕的錯誤。

樓底下的人張開雙手，雖然一言不發，但是散兵卻莫名理解了他的意思。

散兵將掙紮的孩子顛了顛，最後靠近破裂的牆體，緊接著將手一揚。

“不要！”那位母親下意識驚叫出聲，她看著自己的孩子被丟了下來，周圍人也下意識驚訝出聲。

不過裹著黑色外套的孩子並沒有落在地上，她被白發少年穩穩接住。

“沒關係了，去和媽媽一起吧。”萬葉拍了拍孩子的背，安撫道。隨後他將孩子還給備受刺激的母親，那位母親一邊哭泣一邊感謝。

“謝謝……謝謝你……”

萬葉回以一個笑容，安慰母親先帶孩子遠離這裡，隨後收斂起笑容，繼續抬頭看向上方。

明明看著那個陌生人還滿臉笑容，但下一刻看向自己就一臉嚴肅。就好像自己犯了什麼錯誤，正被質問那般。散兵有些不滿，但緊接著他就看到萬葉又重複剛剛的動作。

底下的人張開雙手，仿佛在示意他跳下去。

散兵下意識回過頭，他看著一片混亂的室內，有些猶豫。

從這裡跳下去確實是最方便的選擇，但為什麼有一種莫名的情緒。

“阿散。”

底下人不輕不重的喊了一聲，明明沒有加重語氣，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

散兵又看見那雙楓紅色的眼睛中，

翻湧著一些從未見過的情緒。

在大家的注視下，

那兩人一直僵持著。人群外圍，中島敦急得抓了抓頭發。

中島敦認出那個人是港口mafia的成員，他剛剛還在高興萬葉救下了那個孩子，但緊接著又開始擔心。

那個人不會傷害萬葉吧？

亂步拆開一袋薯片，眯著眼睛看去：“才不會哦，我們隻需要等事情結束，找他要委托的酬勞就好了。”

中島敦愣了一下，還沒有反應過來詢問道：“委托完成了？”

太宰治笑而不語，隨後抬手搭在額頭前：“哎呀跳下來了。”

紫色短發的少年固執地站在牆頭，堅持片刻後還是抿著唇跳了下來。和前一個被接住的孩子一樣，撞入了白發少年的懷中。

久違的熟悉感，散兵下意識伸手環抱住麵前人的脖子，彼此靠的很近，近到能聞到發間淡淡的味道，體溫透過接觸的地方傳來，並不明顯卻難以忽視。

這種高度，閉著眼睛跳下來也不會摔吧。散兵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順從了萬葉的意思。而剛思緒混亂的想著這家夥什麼時候鬆手，隨後就感覺腰上的手緊了緊。

散兵聽到周圍人唏噓的聲音，抬頭就看到那些懷疑、複雜的眼神。片刻的愣怔後，臉上的溫度突然高了起來。

這個姿勢，太丟人了。

從高處跳下被接住後，幾乎是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了過去。兩人胸膛相貼，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心跳。

而散兵的雙臂還抱在萬葉的脖子上，明明接住人後應該泄力將人放下，但萬葉不僅僅沒有鬆手，反而加大力度緊了緊手臂。

於是散兵被半抱著、失去著地的支點，使不上一點力氣。

腳尖勉強夠到地麵，但是腰間的手卻沒有鬆開的意思。

散兵下意識拍了拍萬葉的肩膀，他張開口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隨後在大家的注視下，低下頭用帽簷遮住半張臉。

太羞恥了。

“阿散，你剛剛是真的想殺死他嗎。”萬葉微微鬆開手，讓人雙腳著地的同時，又沒鬆開手，隱隱用手臂圈出一個圓。

“做錯事的人，自然有屬於他的懲罰。阿散，不要因為任何原因，讓自己背上因果。”萬葉嚴肅說道，說完又皺起眉。

這些明明課上有講的，臨死之時強烈的負麵情緒，會讓死者有意無意詛咒那個帶走他生命的人。

而次數多了、罪孽過多，無論是誰也無法承受。用尋常話來說，殺人會背負因果，哪怕眼前沒有報應，報應也遲早會找上門。

散兵下意識想反駁，但確實如萬葉說的那般，他剛剛動了殺意。

之前並沒有這種想法，最多是覺得礙事、不出現更好。而現在，或許是被環境所影響，又或者這本來就是散兵本來的想法。

殺死該死的人，這並不是什麼難以下手的事情。

“他們是同夥！”被好心人攙扶起的男人，眼見

事情不對，於是立馬顛倒黑白起來，“他們認識，是同夥！”

原本納悶憋屈的臉上，立馬浮現了殺意，散兵看著那張醜陋的嘴臉，剛剛的想法再次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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