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在身上的薄毯,不知道何時掉落在地上。放輕動作走過來的人,剛伸手準備去撿地上的毯子,但剛低頭就聽到一聲呢喃。
散兵沒有聽清楚睡夢中的人說了什麼,停下動作又等了片刻後,才將毯子抖開,準備替睡在沙發上的人蓋上。
但哪怕刻意放輕了動作,也依舊驚擾到淺眠的人。
對上那雙紅色的眼睛時,散兵清楚地看到那雙眼睛中浮現的黑色紋路。和之前所見過的都不同,那不再是勾玉的圖案,而是全新的,首尾相連的黑色圖案。
細細看去,那圖案類似中空的桔梗花。中間的鏤空是不規則圖案,就仿佛轉動的漩渦那般扭曲糾纏。
但圖案的改變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雙眼睛之上、淺色的睫毛被淚水濡濕。
像是從噩夢中驚醒那般,眼前人在一瞬間恍惚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地。散兵放下毯子,將它蓋在萬葉的膝蓋上方。
“突然想起一件很早之前的事情。”萬葉抬手,摸到有些濡濕的眼尾時,動作明顯一愣,“我當時答應了一個人,但是現在卻違背了當時的約定。”
萬葉看不到自己眼中的情況,但從麵前人的神色可以推測出,眼中的圖案在不知不覺間浮現。
“抱歉,還有些不擅長控製這個。”萬葉笑笑,隨後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睛已經恢複原樣。
眼前人明明不想笑的,剛剛醒來時那個表情和要哭一樣。良久的對視後,散兵還是率先轉過頭去。
萬葉看著那個扭過身,似乎不打算與自己交談的背影,無奈伸出手:“阿散?”
不等散兵回答,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兩人。
門開後,一對發色一黑一白的雙生子走了進來。她們都抱著鮮花和水果,一副來探病的架勢。
“請問是不是走錯地方了?”萬葉回憶了一下,發現來人並不是自己認識、也不會是散兵認識的後,主動開口詢問。
“沒有。”白發少女上前一步,隨後抿起唇將手中的鮮花遞出去,“我是菜菜子,她是美美子。我們是來探望你們的。”
說是探望,但並不貼切。因為這裡並沒有病人。在場的幾人,除了萬葉身穿白色長袖寬鬆上衣外,其他人看著都不像病人。
萬葉想了想,隨後明白了兩人是誰:“你們是夏油前輩說的姐妹?你們好,我是萬葉,他是散兵。抱歉,他不方便開口。”
“我們知道,是咒言術式。”菜菜子點了點頭,隨後拉了拉美美子的手。
“你們好。”美美子抱著一個玩偶,在身邊人的示意下點了點頭。
萬葉招呼著來客先坐下休息,隨後起身去準備招待的茶水。
“阿散,能來幫個忙嗎。”
獨立病房並不小,甚至還配備了一個隔間,聽聞隔間傳來的聲音後,散兵才從沙發上起身走過去。
“她們應該就是當時村民口中的那對雙生子,不過她們現在已經被夏油傑收養了
。可能是因為上次的事情,所以才特地來拜訪。”
散兵聽完主動拿起杯子,他不是不知道萬葉在擔心什麼,隻不過覺得這些擔心完全沒有必要。
他並不會因為那些村民愚蠢的做法,而去怪罪兩個毫不相關的人。
散兵斜靠在沙發上,看著那個菜菜子和萬葉交談,而就在開始犯困時,這場探病終於結束。
剛睜開眼睛,就看到菜菜子以若有所思的表情看著自己。散兵下意識摸了摸臉,確定沒有異物時才以手支著下巴。
在萬葉將人送走後,散兵乾脆半躺在沙發上,隨後又閉上眼睛一副快要睡著的模樣。
“沙發上冷,去床上睡吧。”萬葉從細微的聲音判斷出,沙發上的人並沒有睡著。但是說完許久,也沒見沙發上的人有動作。
於是白發少年隻能拿起薄毯子,將它蓋著沙發上的人。
“睡不著的話,要來一起看看嗎?”萬葉也隱約察覺身邊人情緒的不對,於是從茶幾上拿來幾本上了年紀的書,隨後絲毫不顧書上“保密”的內容,將它放在了沙發上。
身上壓了一些重量,一直閉著眼睛假寐的散兵睜開眼睛,他看著老得泛舊發黃的書,頗為嫌棄地翻了幾頁。
這些仿佛都是遺傳下來的老古董,看著一摸就會碎那般。泛舊的紙張上,畫著一些淩亂但有序的圖案。
“這些好像是很久之前留下來的,是和封印有關的術。”萬葉繼續研究其他幾本古書,但還是開口解釋了幾句,“挺有用的,不過書的年紀大了,有些東西需要臨摹下來,保證它不會失傳。”
這樣說的話,那這些應該都是真跡,而且還十分重要。看著被自己扯破的書頁一角,散兵默默翻過一頁。
和那些複雜圖案鬥爭的萬葉,並沒有發現散兵的小動作,他在努力看懂這些圖案,企圖理解這些是做什麼用的。
這些古書,是萬葉通過幾方渠道獲取的。哪怕有那麼微弱的可能,他也像從這堆散發著難聞氣味的書中,找到一些有關詛咒的事情。
詛咒並非無法解除,但如果有更多時間的話,萬葉會用更多時間去調查了解、找到方法,但是他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散兵並不清楚萬葉在忙碌什麼,他無聊將手上的書翻了一遍,但上了年紀的書還是在指尖輕撚時,掉落成一片片。
動作一頓,紫發少年欲蓋彌彰的,將手裡的碎片往書頁中間一夾,但沒等合上書,有一頁就迫不及待地往地上飄去。
低頭寫寫畫畫的萬葉抬頭看來,隨後對上某人有些心虛的表情。萬葉莞爾,不過嘴上還是說著:“應該給你找一本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