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絲六’？”佐野隱約記得這個公司的名字。穀口還周到地附上一份公司概況，她的做事方式總是那麼完美。麵對曾為營業部次長的佐野的委托，穀口沒有任何懷疑就交出了一份超出期待的成果。現在是晚上七點剛過，地點是客服室。穀口做完營業部裡的工作之後，就把佐野委托的事情調查了一下，還特地把結果送了過來。小西和仁科一邊忙著工作，一邊豎起耳朵聽穀口說。“是一家在大阪的公司。我查了一下，自從原島先生當上課長之後，就委托了這家公司生產螺絲。”“從原島當上課長之後？”佐野禁不住反問了一句。原島就任一課課長是半年前的事。“那在此之前找的是哪一家？”“一家叫‘透明科技’的公司。”他聽說過這家公司。雖然沒上門拜訪過，不過還記得在資料上看過幾次。兩年前佐野擔任次長的時候，公司跟這個供應商訂購了不少零件。佐野把“Rakun”所用的零件編號告訴了穀口，拜托她在所知的範圍內找出以前的廠家。“在阪戶就任課長期間，這種零件一直是向‘透明科技’訂購的，但好像是換了原島先生當課長之後，就轉向‘螺絲六’了。”“也就是說，轉移了訂單嗎？”佐野問，“為什麼呢？”穀口也困惑：“不清楚。不過，這種螺絲原本就是在‘螺絲六’生產的。”穀口說出了出乎意料的一件事。“‘Rakun’開始投入生產時的記錄也是這麼寫的。我查看過五年前的記錄，確實是這麼回事。”“等一下。這麼說來，就是……”佐野抬起右手打斷穀口，整理了一下情況：“企劃開頭的七年裡是由‘螺絲六’生產螺絲，之後才被阪戶轉給了‘透明科技’。然後原島又把訂單轉回了原廠家。”“就是這麼回事。”越過穀口的肩膀，佐野看到小西抬起頭望著這邊。螺絲出現問題的時間，就是奈倉指摘的三年前，那麼那些螺絲很有可能就是由“透明科技”生產的。佐野死死地盯著“透明公司”的概況表。該公司位於相模原市，公司規模還不小，其曆史卻不長。他們是否意識到自家生產的螺絲強度不夠呢？“轉移訂單這件事，一度成為公司裡的話題。”此時的穀口這麼說，佐野抬起頭，臉上一副苦思的表情。“怎麼說？”“原島課長把原本向‘透明科技’訂購的零件全部撤回了。”“全部……撤回？”佐野問道，“是什麼原因？你知道嗎？”“據傳聞——”穀口壓低聲音回答，“‘透明科技’是一家風險企業，阪戶課長很是中意。所以，大家都說原島課長可能是想誇耀自己的能力，顯示自己和阪戶不一樣。”佐野一動不動地盯著穀口的臉。“公司之前跟‘透明科技’訂購的量有多大，你知道嗎？”“查一下的話應該能知道準確的數量，我想應該一年成交額有三億日元吧。”佐野看到公司概況表上記錄著該公司一年的銷售額是三十七億。也就是說，這家公司的營業額有一成左右是在東京建電完成的。要是沒了這筆生意，“透明科技”很有可能因此出現赤字。如果真的是因為原島的一己之見而造成這個局麵，這種蠻橫估計連獨裁專製的君主聽了也會臉上發青吧。但是，那個原島真的會做出這種事嗎？不，不對。原島為人耿直，既然他會中斷與供應商的合作——即便那家公司每年訂單金額高達三億日元，一定有合理的原因。佐野看著手頭那份與螺絲相關的資料，就在這時，一個令人心裡發毛的假設突然清晰地浮現出來。“透明科技”生產的螺絲是次品，所以才會從供應商名單中剔除這家公司。如果真是如此——這一點非常關鍵，不過佐野認為，原島很有可能知道那些瑕疵螺絲被用於生產折疊椅，並且大量上市。不，不光原島知道。北川和生產部的稻葉肯定也知道那個情況。因為轉移訂單這種事，不可能單憑原島的個人意見就做得成。原島肯定向自己上司——北川彙報過。那些家夥，明明知道還瞞著不說。“喂，穀口君。”佐野開口問道，“最近有沒有打算回收‘Rakun’之類的傳聞？”“回收？”穀口目瞪口呆地看著佐野，然後才麵露詫異地說：“沒有，我沒聽說過這種事。”“是嗎？謝謝你啦，下次請你吃飯吧。”佐野說完，穀口露出一個笑容，便離開了客服室。“室長，剛才的談話——”從座位上起身的小西，眼神相當認真地對佐野說，“他們該不會想暗地裡回收吧？”“慢著，小西。”佐野用手指使勁地揉搓額頭，說道，“不要急著下結論。在此之前，去調查一下‘透明科技’的情況。之後我們再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