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清晨,客棧廂房。
許豆豆不耐煩的拍開麵前的手,嘴裡迷迷糊糊的呢喃道,
“珊珊,彆鬨了。”
麵前,是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修長的手指,指腹描過她的柳眉,再順著鼻尖緩緩點在她的櫻唇上。
“珊珊!”
許豆豆有些生氣,她好久沒有睡過如此安穩的一覺了,實在不想這麼快醒來。
雖說那天和許母表明心意後,許母便沒再提過讓她離開的事。
但即便如此,她的心中卻再難像之前那般。
她清楚,或許李牧再也不會出現在她麵前了。
這些夜裡,她總是以淚洗麵,直到天明才堪堪入睡。
或許是太過疲累,昨夜她卻睡的十分安穩。
睡夢中,她似乎見到了那個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那溫暖的懷抱是這般的熟悉。
“李牧。”許豆豆輕輕呢喃了一聲。
下一刻,耳邊熟悉的低吟卻讓她的身子猛的一顫。
“醒了?還是在說夢話?”
許豆豆不可置信的轉過頭。
麵前,睡在她和珊珊中間的,不正是她日思夜想的男人。
“噓----”
李牧伸手在她唇前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珊珊睡的正香。
許豆豆捂住嘴巴,眼淚卻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她將頭抵在李牧的胸口,身子微微顫抖,粉拳一下一下的捶在李牧的肩頭。
明明一句話都沒說,李牧卻能清晰的感覺到少女對他的思念。
李牧將少女抱起,唇瓣湊到她的耳邊,輕聲和氣,
“省著點力氣。”
“我是不是在做夢......”許豆豆緊緊抱住男人的脖子,像是生怕他會消失一樣。
李牧低頭在少女的唇上點了一下,以此證明自己是真實的。
然而,這淺嘗輒止的一吻卻並不能讓少女滿意,她用力的摟住李牧的脖子,泄憤般的咬了上去。
勢必要將這段日子所受的苦全都發泄出來。
……
日正當中,枝頭鳥兒嚶嚶細鳴。
珊珊揉著惺忪睡眼,無精打采的坐起身。
她吧唧了一下嘴巴,鐵鏽般的鹹腥味道充斥口腔。
“血?”
珊珊愣了一下,右眼中的黑蓮一閃而逝。
她撓了撓頭,目光落在遠處案幾的紅木劍匣上,自言自語道,
“師父不是剛走,這是忘拿什麼東西了?”
“難道是要帶珊珊一起?嘿嘿嘿嘿。”
隔壁。
許豆豆渾身酥軟的趴在李牧的胸口,蔥白玉指勾勒著男人的眉眼。
“為什麼我覺得你好像有些不太一樣了?”
她的聲音綿軟,嗓音略微有點啞,聽上去更像是在撒嬌。
李牧握住少女的手,眼底略過一抹不明情緒,輕聲問道,
“哪裡不一樣?”
“不知道,就是…感覺。”許豆豆微微搖頭,側臉貼上男人胸口,感受著那強而有力的心跳,心中無比平靜,
“可能這一個月對我而言,就像是過了一輩子那麼久。”
“我才發現,你這混蛋原來對我這麼重要。”
一直以來,許豆豆都自欺欺人的將李牧當成“繁衍子嗣”的對象。
待遵循‘農家祖訓’後,她便可以心無旁騖的去完成身為農家人的使命。
但直到今日她才發現,她或許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偉大。
什麼百年大業,什麼農人使命,都見鬼去吧。
她悠戎女俠十四歲行走江湖,走南闖北,如今已過九載,幫過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如今,就讓她自私一次又何妨。
這九州難不成沒有她,還真會就此毀滅了不成。
許豆豆頭一次有了想要安安穩穩,相夫教子的念頭。
“師父,師父!”
這時,屋外傳來珊珊“砰砰”的敲門聲。
“糟了,珊珊!”
許豆豆猛的爬起身,她竟然忘記珊珊‘失憶’的事情了。
一邊匆忙的穿著衣服,一邊焦急的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告知李牧。
“兵家?”李牧挑眉,眸中閃過殺意。
如今,任何一個‘跳梁小醜’都讓他感到心煩不已。
許豆豆整理好衣裙,見李牧還躺在床上不動彈,趕忙上前將人強行拽了起來,語氣焦急道,
“彆躺著了,大不了,大不了,晚上我都聽你的嘛。”
“珊珊發起火來可就糟了,你快起來呀。”
“放心,珊珊沒事。”
李牧微微用力,將少女重新拽回懷裡,隨即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寵溺道,
“沒想到你還能製住珊珊,看來方才的獎勵還是欠了點誠意。”
許豆豆臉頰一紅,輕輕扭動腰肢,有些羞赧的問道,
“你,你怎麼又……”
“還不是我們悠戎女俠太撩人了。”
“誰信你這鬼話,之前是誰對本女俠不屑一顧。”許豆豆抬手在李牧的肩頭錘了一下,紅著臉撒嬌道,
“彆鬨了,珊珊還在等著。”
李牧抬手一招,房門頓時打開。
趴在門上聽牆角的珊珊險些摔了個趔趄,撓著頭訕訕走到李牧麵前,看到二人的姿勢,鼓了鼓腮,偏過頭去說道,
“有個自稱城衛軍統帥的,說是要來叩謝皇恩,師父若是不見,那珊珊去將人趕走了。”
“叩謝皇恩?”李牧挑眉,猶豫片刻道,
“見,你去讓人在樓下等著。”
“哦。”珊珊嘟著嘴,點頭應了一聲,轉過身便小聲嘟囔道,
“狐媚子,耽誤師父正事,師父可是做大事的人,怎麼能沉迷女色,就,就算要沉迷,那也得雨露均沾才行......”
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這話一字不落的落入二人耳中。
李牧翻了個白眼,全當沒聽見。
許豆豆卻是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趕忙解釋道,
“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公子已經辦完正事,從荒界回來了。”
李牧沒有發話,她也不敢擅作主張,將‘失憶’的事告訴珊珊。
珊珊腳下步子一頓,猛的轉過頭看向二人,確認道,
“回來了?”
“嗯,回來了。”二人齊齊點頭,許豆豆更是表情鄭重。
她才剛打算當一名賢妻,可不能背下這禍害“君王不早朝”的妖妃名聲。
否則往後還怎麼和宅子裡的姐妹們相處。
“啊!你們,你們方才,方才……”
珊珊驚叫一聲,也不知該如何解釋,上前一把將許豆豆拉到自己身後,麵色嚴肅道,
“師父既然忙完了正事,那便立刻和珊珊回都城吧。”
“你做什麼?”李牧蹙眉,眸中閃過一抹不悅,搖頭道,
“誰說我要回都城了,這裡山清水秀,我便打算在這裡常住。”
“等生個一兒半女再回去也不遲。”
聞言,許豆豆臉蛋一紅,雖然清楚李牧是在說笑,卻又有些期待了起來。
然而,珊珊聽到這話卻是麵色一變,仔細看了李牧兩眼,隨後偏過頭,開口說道,
“那個,那個,公主讓我轉告師父,皇城下的地宮中,有給師父的重寶,與師父修為有益,請師父回都城時,務必先去一趟皇宮。”
“還,還有,這段時間,師父需清心寡欲,不能近女色,接,接觸都不行,要是能相距兩丈,保持好距離,那就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