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李牧身體向後踉蹌,險些跌倒,再見到善淵,心情十分複雜,
“你沒死。”
“你當然希望我死。”
善淵的臉上看不到怒意,反而是滿滿的嘲諷,
“這樣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占據我的身體。”
“我,我不知道,我以為你……”
“你以為我死了?”
善淵如同鷹隼般的眸子死死盯著李牧,一字一句道,
“就算是我死,也是你害的!”
李牧啞口無言,或許是因為對單眉的感情,再麵對善淵時,心中升起濃濃的愧意。
旋即,李牧想起了單眉,趕忙看向四周。
隻見周遭景物飛快變換,玄機子師徒像是被施加了定身法術,保持著他入夢前的姿勢。
李牧心中焦急,下意識脫口問道,
“娘她……”
然而,李牧這聲娘似是戳中了善淵的痛點,他的表情瞬間變的猙獰,怒吼打斷,
“你不配叫她娘!”
“她是我娘,你隻是個小偷,偷走了原本屬於我的一切!”
“我……”
李牧不知該怎麼解釋,也無法解釋。
他固執的上前抓住善淵的衣領,語氣急切道,
“既然你沒死,那,那……”
李牧心存僥幸,倘若善淵的意識一直都在,或許他會救下單眉。
“你想問什麼?”
善淵輕蔑的盯著李牧,厭惡的將李牧的手拍開,譏諷道,
“你想再親眼看看你犯下的惡行?”
“是啊,你這樣的人,有這樣的癖好不奇怪。”
“不,不要!”
李牧驚恐的抱頭蹲下,善淵的話,打破了他最後一絲幻想。
“對不起,對不起……為什麼,這不可能,不可能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他跪在地上,像個瘋子一般拚命搖頭。
眉心處一朵墨色蓮花,悄然顯現。
見李牧崩潰,善淵眼底閃過一抹狡黠,隨即厲聲嗬道,
“李牧!”
李牧身子顫了一下,緩緩抬起頭,便聽善淵說道,
“你欠我的,該還給我了。”
李牧怔了半晌,明白了善淵的意思,抬起手,作勢便要將琉璃鏡散去。
善淵藏在袖中的手劇烈顫抖,眼神逐漸火熱。
然而,李牧卻在最後一刻停下了手,驚疑不定的看著善淵,
“那個孩子……”
“這該問你!”善淵怒視著李牧,眼神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
“怎麼?猶豫了?你對得起娘親付出的真心嗎?”
李牧表情掙紮,眉心的黑蓮急速閃爍。
良久,那黑蓮霎時隱去。
“呼----”
李牧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眼底的莫名笑意似是釋然,抬手一揮,護在周身的琉璃鏡當即破碎,
“自此之後,恩怨兩清,欠下的賬是該還了。”
善淵低頭看了眼恢複如初的手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緩緩朝著李牧靠近。
……
“師弟!”
善陽原本還沉浸在善淵犧牲的悲痛之中,卻沒想到變故來的如此之快。
就在桑枝被取出的瞬間,一尊青銅巨鼎出現在三人上空。
玄機子目露凶光,怒視善淵,
“逆徒,你敢!”
“哈哈哈哈。”善淵仰天狂笑,眼中滿是譏諷,
“你們這群蠢貨,真以為破開結界便能入品?”
“哈哈哈哈!癡心妄想,既然師父不仁,便莫怪弟子不義,您老便自己下地獄去吧。”
“逆徒,你什麼意思!”
玄機子一腳踩在善淵的胸口,早已沒了平日裡那仙風道骨的樣子。
“不,不如師父再卜一卦,自己看看。”
善淵麵露癲狂,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艱難的將頭轉向李牧,便再無聲息。
玄機子厭惡的將善淵的屍體一腳踢開,臉上露出遲疑之色,手腕一翻,一枚造型古樸的八卦羅盤落入手中。
“師父!”
善陽見玄機子拿出了‘經天儀’,趕忙出聲阻止。
以玄機子如今的狀況,若是擅自動用這等需要折損壽元的法器,後果不堪設想。
“你閉嘴!”
玄機子瞪了善陽一眼,手中飛快掐著法訣。
七十二龍盤以各自不同的方向開始旋轉。
“乾坤顛倒,納音五行……”
玄機子口中低聲念叨,隨著羅盤旋轉停止,臉色早已是鐵青一變。
他踉蹌的退後了兩步,嘴角溢出鮮血,隨即猛地轉頭看向善淵的屍體,怒聲吼道,
“逆徒,是你動的手腳!”
然而,地上的善淵早已沒了動靜。
玄機子抬手一揮,泄憤般的斬出數道劍氣。
就在這時,天空中的巨鼎卻突兀的擋在善淵身前。
“一件死物,竟敢和本座作對!”
玄機子還要動手,一旁的善陽卻趕忙攔住了他,麵色焦急的勸道,
“師父,究竟怎麼回事。”
“師弟他……”
“滾開!”玄機子麵露癲狂,一掌打在善陽的胸口。
與此同時,青銅巨鼎表麵射出青色光芒,朝著玄機子襲殺而來。
“逆徒!為師早該一掌斃了你這畜生!”
玄機子低聲嗬罵,麵上如臨大敵,手上快速捏了幾個法訣,將‘經天儀’護在身前。
“師父!”
善陽焦急的喊了一聲,也來不及去擦嘴角的血漬,正要上前與玄機子一同迎敵。
卻有一隻大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急什麼,死不了。”
善陽表情一滯,僵硬的轉過頭,“小,小友?”
李牧像是剛睡醒一般,展臂伸了個懶腰,又活動了幾下脖子,玩味道,
“玩夠了,回去吧。”
“抱歉小友,這是我人宗的事……”
善陽麵露歉意,事到如今他怎會看不出,所謂破開結界便可入品,隻是一場騙局。
“善陽,還不來助為師!”
這時,玄機子怒喝一聲,他小看的舉息鼎的威勢,更小看了自己這個徒弟。
他沒想到,人都死了,這鼎還有這般威力。
“小友,貧道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善陽掙脫李牧的手,閃身出現在玄機子身旁,抬手向前一指,腕上珠串四散而開。
一百零八顆珠子盤旋半空,旋繞在兩人身側。
然而,青銅巨鼎卻在兩人身前一丈左右的位置突然停下,轉瞬變回拇指大小。
“呼,看來師弟隻是心有怨氣,並沒真的想和師父動手。”
善陽長舒口氣,正打算收回珠串,身旁的玄機子卻在這時一掌拍來。
善陽癱倒在地上,抬手捂住胸口,滿臉不解的望著恩師,
“師父?”
“本座不信,本座要親自去向聖人問個明白!”
玄機子手腕一抬,將舉息鼎和珠串都收入到自己袖中,轉身朝著荒界深處越去。
李牧挑了挑眉,看都沒再看兩人一眼,轉身便要離開。
然而這時,眉心處那朵黑蓮再次出現,化作一縷青煙在李牧眉間氤氳片刻後,緩緩消散。
善陽聽到動靜,下意識轉頭去看,隻見李牧才剛邁出兩步,竟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想到李牧方才的提醒,不由驚道,“難道是小友出手救下的我師徒二人?”
他強撐著站起身,焦急的朝著李牧走去,
“小友?”
“小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