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唐沁有些恍惚,這雙眼睛竟和另一個人有些相似。
唐沁下意識伸手捂住嘴巴,被自己這無端的想法嚇了一跳。
李牧和唐沁打了招呼,注意力卻很快被旁邊嚎啕大哭的小丫頭吸引。
小丫頭腦瓜上頂著兩個小揪揪,用力張著的嘴巴裡似乎還少了半顆門牙。
李牧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目光看向唐沁,
“這是…司命的閨女?”
聽到李牧的話,唐沁的心裡揪了一下,生怕李牧誤會了什麼,嘴上卻是不耐煩道,
“這與公子無關。”
李牧奇怪的看了眼唐沁,她當然知道這不是唐沁的閨女。
唐沁看起來也就二十二三的樣子,按理說,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女兒才對。
隻是唐沁這反應……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好臉。
不過李牧這次來,與其說是合作,倒不如說是來求人的。
態度自然要端正些。
再怎麼說,唐沁都和葛家母女關係匪淺。
唐沁還在懊惱這和腦子不同頻的嘴巴,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李牧的表情變化,輕聲嗬道,
“小娥,彆哭了!”
話音落下,小丫頭的哭聲停滯了那麼一瞬,隨即反而更加大聲。
完全不給唐沁這個師父麵子。
見狀,唐沁躍下巨石,便打算去拉小娥。
這時,李牧伸開手掌,四周水氣迅速凝結,指尖戳了戳小丫頭肉乎乎的臉蛋,柔聲說道,
“你叫小娥?”
小娥正咧著大嘴,餘光瞟到眼前的東西,“嗝”的一聲,哭聲驟止。
隻見李牧的手心,一隻由水露凝成的小兔子栩栩如生,
見到小丫頭投來目光,甚至還站起來朝著小娥揮了揮爪子。
“哇,是兔兔!”
小娥還掛著淚珠的大眼睛,瞬間變的亮晶晶的,下意識的舔了舔嘴角。
李牧低頭在小丫頭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隨後握起那肉乎乎的小胖手,將水氣凝結的兔子放了上去。
小娥明顯有些忐忑,怯生生的望了李牧一眼,隨即看到李牧鼓勵的眼神,當即認真的蹙起小眉頭。
隻見她周身水氣緩緩向手心彙聚,轉瞬在小兔子腳下,凝成了一個圓台。
“哈哈哈哈,成了,成了,師父你快看。”
“這怎麼可能!”
唐沁看著這一幕,差點驚掉了下巴,檀口微張竟還有些可愛。
小娥邁著小短腿,噔噔噔的跑到唐沁身前,舉著手中的兔子,眼巴巴的盯著唐沁。
唐沁的眼神有些複雜,沉吟片刻,還是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勉強笑道,
“做的不錯,還不快謝過李公子的指點。”
小娥似是才反應過來,轉身看向李牧。
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似是想起了什麼,驚聲叫道,
“你,你是謫仙哥哥!”
?!
李牧愣了一下,暗道這小丫頭這麼會聊天的嗎?
唐沁則是臉色一變,伸手按住小丫頭的肩膀,低聲訓斥道,
“胡說什麼,菲菲,將小娥帶下去!”
那名叫菲菲的女弟子還沒從方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聽到唐沁的話,不由“啊”了一聲。
滿眼崇拜的偷瞄了李牧一眼,這才有些恍惚的走到小娥身旁。
小娥明顯不服氣,蹙眉看向巨石上的竹簡,隨後單手抱住唐沁的大腿,撒嬌道,
“師父不要想那個人了,他肯定沒有謫仙哥哥好,小娥要謫仙哥哥做師爹……”
“菲菲!”
唐沁板著臉,下意識的看向巨石,眼中閃過慌亂之色。
叫做菲菲的女弟子看出自家司命是真的生氣了,趕忙牽住小祖宗的手,轉身就跑。
唐沁麵色冰冷,眼底卻透著心虛,或許是想要補救,又不鹹不淡的補充道,
“順便問問是誰教給小娥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經查出,嚴懲不怠!”
小娥被菲菲拉著,倒也沒再反抗,隻是回過頭,將手中的小兔子朝李牧晃了晃,奶聲奶氣的喊了聲,
“師爹真人生的更好看。”
李牧一頭霧水的看向唐沁。
唐沁冷著臉,移開目光不敢與李牧對視,似是不情不願的賠禮道,
“小徒頑劣,不知是那個弟子教她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望李公子莫要往心裡去。”
李牧目光怪異,看了眼唐沁通紅的耳垂,也沒再繼續糾結。
目光落在巨石上那竹簡上,明知故問道,
“唐司命在看書?”
唐沁正暗自慶幸自己機智,這樣就糊弄過去了。
若是讓李牧知道她閨房中也有那繡著李牧畫像的屏風,往後便不用見人了。
然而聽到李牧的話,心中一涼,使出平生最快的身法躍回巨石,將竹簡收回了袖中。
李牧愣了一下,他當然認出了那竹簡就是他之前留給唐沁的那冊,原本是想借此不動聲色的提下兩人的交情。
反應過來才意識到,之前施恩的是穆璃,不是他李牧,不由有些懊惱。
說起來,他和唐沁幾乎沒什麼接觸,早知應該喚凝兒姐一起來了。
這時,秋菊捂著嘴,一臉怪異的看著唐沁,小聲說道,
“這麼緊張,該不會是那種話本吧。”
“三姐~”
冬梅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袖,語氣中有些埋怨。
秋菊這聲音雖小,但在場之人幾乎都能聽到。
原本以為唐沁即便不怒,也會不悅的辯解兩句。
誰知,卻聽唐沁一本正經的認同道,
“嗯,我平日裡沒事,就愛看些…那種話本。”
“對了,李公子今日來,可是有事?”
唐沁默默給秋菊點了個讚,竟主動幫她想到了理由。
雖然她不知秋菊說的那種話本,是哪種。
但隻要不讓李牧知道,這是穆璃贈她的修煉功法,便比什麼都強。
李牧挑眉,分不清唐沁說的是真是假,回頭瞪了秋菊一眼,乾笑道,
“的確,找唐司命有些私事。”
“李公子但說無妨。”唐沁一本正經的頷首,隨後又莫名其妙的補充了一句,
“看在小凝姐和葛伯母的麵子上,我自是不會推辭。”
話一說完,唐沁就有些後悔,這句話原本應是今日最中聽的,怎麼就突然又加了一句。
這意思不就是自己和李牧不熟嗎?
李牧倒是不介意,反而有些慶幸,自家媳婦兒的人情,不用白不用。
輕咳了兩聲,開口說道,
“三日後國教冊封大典,百家將重新劃分利益,不知唐司命可知曉此事?”
聞言,唐沁的眸子略微有些灰暗。
這些日子,她完全無暇顧及外界的消息。
這件事她自然不知。
但既然李牧提出,便不會有假。
重新劃分,說白了,還不是瓜分原本屬於陰陽家的那些利益。
唐沁自嘲一笑,斜睨了李牧一眼,不鹹不淡道,
“李公子是來看我弱水堂笑話的?”
話落,唐沁的大腦差點宕機。
唐沁啊唐沁,你在乾什麼,你是生怕李牧不討厭你嗎?
果不其然,李牧被唐沁這話有些噎住,遲疑片刻,索性開門見山道,
“我打算重組陰陽家,不知唐司命有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