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裡屋的門便自動打開。
趴在門簷上的趙楚依身子一僵,走也不是,進去也不是,隻能乾巴巴的解釋道,
“公,公子,我,我不是……”
“進來吧,珊珊受了些傷,麻煩公主今晚留心照顧一下。”
李牧臉上收起笑容,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說道。
“公子。”
趙楚依抿著唇,臉上的傷心絲毫不作掩飾,
“公子一定要與初一這般生分嗎?”
李牧垂眸,目光從趙楚依身上移開,語氣平淡道,
“早些習慣罷了,難不成日後公主殿下登基,我還能直呼名諱。”
“怎麼不能!”
趙楚依咬住下唇,看向李牧的眼神滿是幽怨,
“無論我是什麼身份,在公子這裡,初一,就是初一。”
“至少,至少私下裡公子還可以和往常一樣。”
說著,趙楚依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上前拉住李牧的手,按在了自己的纖腰上。
李牧眉毛一挑,經過了長達半秒的掙紮,還是沒能將手收回,隻是語氣有些不鹹不淡的說道,
“那我算是駙馬,太子妃,還是準備給我個皇後當當?”
李牧這話有些刺耳,但趙楚依卻並不在意,身子一軟便陷入了李牧懷裡。
她似乎想通了,雖不能嫁李牧,但這並不代表就一定要和李牧劃清界限。
之前完全是鑽了牛角尖。
就和小昭,珊珊,哪怕春桃她們一樣,又有什麼不好。
趙楚依將側臉貼在李牧的胸口,眼睛突然一亮,開口說道,
“不如,不如初一也拜公子為師,公子日後作為傅官,也,也有理由常來宮中教導初一。”
???
臥槽!渣女!
你說的教導它正經嗎?
李牧愣了一下,瞬間無數先輩的名字從腦中閃過。
嫪毐、張易之、張昌宗、薛懷義、李奕、辯機……
好家夥,這妮子是想讓小爺給她當男寵!
李牧一把將趙楚依推開。
好險,差一點就動心了。
李牧感覺,不能再和趙楚依待在一起了。
否則分分鐘會心軟,到時候這追夫火葬場的橋段還怎麼演。
一開始,也許隻是想給小妮子一點教訓,讓她明白信任自家男人的重要性。
但現在,趙楚依之後的態度很重要。
李牧已經隱約察覺皇後和前朝有些不尋常的曖昧。
再加上,他從始至終就沒有放過趙楚希的打算。
如今趙楚希又和前朝扯上乾係,這簡直是想瞌睡就送枕頭。
李牧早就想去詭城算算賬了。
被當做長身藥引養著的尹嫿屏,被屠滅滿門的應雨,加上敢打自己那條會吐金幣錦鯉的趙楚希。
個個都是深仇大恨。
何況,李牧有種感覺,就算自己不去找他們,他們遲早也會找上自己。
所以趙楚依這個“太子”之位很重要。
相同的,為了關鍵時刻不掉鏈子,對於趙楚希的調教同樣重要。
當然還有最後一點,桃夭…或者說,皇宮的地脈大陣。
倘若能掌握這股力量,是否就不用糾結太多,可以用最熟悉最直接的方式,和善淵正麵硬剛。
想到此處,李牧板下臉,語氣冰冷的說道,
“公主殿下還請自重,殿下早晚要嫁人,無論是作為儲君還是君王,這些都不是殿下能逃避的”
“公子……”
趙楚依本想一口否決,告訴李牧,除了他,她趙楚依不會嫁任何人。
但話到了嘴邊,卻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李牧說的沒錯,這些東西,根本不是她能決定的。
哪怕將來她成了一國之君,若不能立儲,國祚不安!
見趙楚依竟真的不說話,李牧恨不得撲上去按倒,好好給這妮子長長記性。
難不成還真想給自己戴帽子不成!
發現沒調教成趙楚依,還給自己添了一肚子堵,索性李牧也不再說話。
給珊珊遞過去一個眼神,轉身便走。
珊珊嘟了嘟嘴,做了個“收到”的口型,便目送著李牧離開。
清楚今晚怕是還要繼續做小姑娘,微微歎了口氣,提醒道,
“公主,師父他應該是真的生氣了。”
“我知道。”趙楚依抿著唇,身子有些微微顫抖。
她能感受的到,李牧之前並沒有生她的氣。
這也是她能堂而皇之投懷送抱的原因。
但就在剛才,李牧似乎真的生她氣了。
“哎,公主要是沒有和師父鬨矛盾,珊珊今晚也不用這麼丟人。”
珊珊不情不願的穿好衣服,起身走到趙楚依邊上,輕輕拍了拍她,
“公主,你究竟怎麼想的,師父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彆到時候再後悔。”
“我不是為了他好嘛,怎麼連你也覺得是我的不是。”
趙楚依咬唇的力道微微加重,有些憤怒的看向珊珊。
珊珊撇了撇嘴,沒再說話。
反正師父臨走前隻是叫她看好公主,至於其他事,不是她這個小腦瓜該操心的。
走到門口時,突然想起了李牧之前的交代,趕忙回頭說道,
“對了,今天去向師父請安,陸二小姐說有些想念公主了,問你明日要不要去府上。”
聞言,趙楚依掀了掀眼皮,有些狐疑的看向珊珊,片刻後,嘴角重新勾起笑容,點頭說道,
“自是要去,好久不見蒹葭,也確實有些掛念。”
她很了解陸蒹葭,清楚就她那清冷的性子,肯定不會說這種話,更不會邀她去府上。
那能讓珊珊說謊的人,便隻能是李牧了。
看來少傅的事情還有轉機。
之前在屋外,本就已經腦補了一場大戲。
進屋後又重溫了李牧的懷抱,說不動心那是不可能的。
眼下她能想到的辦法就隻有這一個,至於李牧說的事,她根本就不想去思考。
……
玲瓏水榭。
月光下,一道倩影雙手握拳,如墨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遠處的廊道。
院中,應雨坐在石桌上,指尖撥弄著鬢間碎發,兩條小短腿一晃一晃的。
“彆看了,公子去了皇宮,說不定今夜就不回來了。”
陸蒹葭薄唇輕抿,卻並未言語。
公子答應了,今晚一定會過來,便不會食言。
這幾日,她已經開始有些力不從心,前幾晚都是一覺睡到天明。
或許過了今晚,便再見不到如此美麗的星空。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隻是認命的讓應雨幫她帶了話。
若是今夜和李牧錯過,那便是天意。
這段時間,她已經做好了安排,今晚過後,沒有人知道她來過,也不會有人知道她離開。
抬頭望了望夜空,陸蒹葭輕歎口氣,轉身看向應雨,勾唇笑道,
“小雨姐,叫上玲兒,我們去聽曲兒吧。”
“你不等公子了?”應雨手上動作一頓,隨即眼睛緩緩眯起,連連點頭道,
“好啊,好啊,我聽說玉景樓新來了一位花魁娘子,我這就去找明煙要銀子。”
“本統領今夜要給花魁娘子贖身!”
想到自己培養了那麼久的姐妹花跑了,應雨便有些肉痛。
這次她買個花魁回來,總不能又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