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淵像是才想起來,蹙眉看向李牧,語氣不鹹不淡道,
“你可願與我回青峰觀?”
“不願!”
李牧想都沒想,開玩笑,讓他去青峰觀,豈不是羊入虎口。
越是與善淵接觸,李牧越是覺得之前的自己愚蠢。
竟然被這樣一個蠢貨嚇成那樣。
這種感覺說不上來,雖然李牧知道,自己應該不是善淵的對手。
那舉息鼎自動護主的威力,他也是見識過的。
但就是對善淵很不屑,對付他,有種欺負小朋友的感覺。
“你會願意的。”
善淵根本不在乎李牧的態度,冷冷的說了一句,目光便落在了李玲兒身上,
“玲兒,和二哥回燕山,接下來都城會不太平。”
他親眼看到,那些百家隱士修為被抽乾的畫麵。
就連他半隻腳已經邁入“無”境的師兄都受了傷,這方技家的手段可想一般。
他現在要做的,是將張寒蕊和李玲兒帶離李牧身邊。
隨後儘快趕往荒界與那人見麵。
為了以防李牧與李玲兒發生些什麼,他已經不在乎李牧的實力的高低了。
儘快開始接下來的計劃,才是最穩妥的。
“二哥,我們暫時還不能離開。”
李玲兒抿了抿唇,餘光偷瞄了眼李牧,開口解釋道,
“我和小姨商量過了,打算在都城等待父王凱旋。”
“那你也不能住在這裡!”
善淵急了,之前便見到李牧對李玲兒動手動腳,還上嘴,他哪能放心將羊養在狼窩裡。
“可……”
“行了,你們兄妹慢慢聊,我就不奉陪了。”
這時,李牧插嘴,隨即剛一轉身,便看到珊珊來遲聞人月,想到身後的善淵,身影一閃便直接將聞人月抱進了懷裡,壞笑道,
“小月妹妹,你小師叔來接你了,是不是要走了?”
“啊?”聞人月懵了,頭一次聽到李牧這麼溫柔的和她說話,一顆芳心怦怦直跳。
尤其這聲小月妹妹,聽得聞人月身子都酥了,將頭埋到了李牧的肩窩裡,哼哼唧唧的說道,
“我,我就是想問問爹爹的情況,大哥哥,小月,小月不走的。”
“這樣啊,沒關係的,這裡隨時歡迎小月妹妹。”
李牧旁若無人的揩油,看的一旁白洛芙眼睛一閉,手指戳了戳李牧的腰窩,壓低了聲音道,
“小哥哥,要不你少說兩句,她,她好像要碎了。”
隻見李玲兒臉色蒼白,聽著那一聲聲的小月妹妹,指甲幾乎陷入了肉裡。
這明明是李牧對她的愛稱,竟然就這樣被人奪走了。
她還記得李牧頭一次賤兮兮的叫她玲兒妹妹,抓著她的手又揉又捏……
李牧鬆開聞人月,意有所指道,
“行了走吧,我們這些外人不要在這裡礙眼了。”
聽到這話,李玲兒的心好像被人握住了一般,李牧完全不在乎她,甚至沒有絲毫要挽留的意思。
她明明說了不會離開,為何李牧對她還是這般態度。
善淵看到聞人月,挑了挑眉,開口道,
“青玄子,師兄受了傷,你這便與我一同回去。”
“什麼,爹爹他怎麼了!”
聞人月臉色一變,剛剛還紅潤的小臉頓時變的煞白一片。
剛要隨著善淵離開,隨即想到李牧的話,可憐巴巴的轉身拽住了李牧的衣角,
“大哥哥,月兒,爹爹……”
“既然觀主受了傷,小月妹妹便不要耽擱了,若是需要幫助,你儘管提,不要自己扛著,知道嗎?”
李牧的態度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當即捧起聞人月的臉蛋,語氣認真道。
聞人月的眼淚頓時便流了出來,一頭紮入李牧的懷裡,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大哥哥你待我月兒真好,月兒先去看爹爹了。”
看到這一幕,李玲兒感覺更酸了。
原本她是覺得,李牧是因為不理解她為何會願意親近善淵,才有意疏遠。
可聞人月明明和她一樣,待遇卻天差地彆。
雖然確實是她主動要和李牧保持距離的,但,但這惡棍可以用強啊!
她一個弱女子又拒絕不了,為何要這般對她。
李牧沒再回頭去看李玲兒,牽著白洛芙有些冰涼的粉嫩柔夷,轉身便回了府中。
他今日這算是合理耍賴,但按照善淵之前的作風,他燕王世子的身份怕是保不住了。
李牧並不貪戀這身份,甚至巴不得不要這世子頭銜。
隻是這件事並未與燕王商量,心裡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張寒蕊已經將她那點小算盤,統統和李牧坦白了。
想讓善淵先得到,再失去,殺人還要誅心。
如今看來,事態似乎正在往張寒蕊預想的方向發展。
李牧最不解的就是善淵好像不太了解自己的親爹,以燕王的脾氣,不管善淵現在做了什麼,隻要見到燕王的那一刻,一切都是白搭。
無奈的抓了抓頭發,無論是善淵還是趙楚希,眼下的情況都讓他越來越看不懂了。
一個小家子,一個虎頭蛇尾。
目光看向身旁默不作聲的白洛芙,開口道,
“芙芙,藥配好了嗎?”
“嗯!”白洛芙點頭,隨即似是想到了什麼,又趕忙道,
“對了,葛老說了,那藥看起來隻能起到緩解的作用。”
“這雪仙子沛凝姐好多年前便治過一例,讓你有問題可以直接找沛凝姐。”
“雪仙子?”李牧偏頭,臉上帶著疑惑。
白洛芙見李牧竟然不知,便趕忙向她解釋。
雪仙子是病,也是毒,一般是打娘胎裡便帶著的。
患有這種病的人,幾乎都活不過十六歲。
一開始的時候,隻是手腳冰涼,隨後漸漸的就連血都會變成冷的。
五臟六腑凝結成霜,最後將人活活凍死。
因為患這種病的幾乎都是女子,死的時候,全身冰霜,屍體數年不見腐爛,故而被稱作雪仙子。
李牧本想著讓人將藥給許幼芷送去就行了。
但聽了白洛芙的解釋,心裡不知為何竟有些堵得慌,沉吟半晌重重的歎了口氣,語氣平淡道,
“她如今住在哪,我去看看。”
“幼芷姑娘前兩日搬去了外宅,和丫鬟們住在一起。”
白洛芙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許幼芷如今住在哪裡。
李牧皺了皺眉,許幼芷在燕王府的時候,待遇和李玲兒也差不了太多,如今
“還是這犟脾氣!”
李牧下意識脫口,隨即馬上便察覺到了不對。
攔下一個丫鬟讓其帶路,很快便在一處看上去有些破舊的院子,找到了正在費力漿洗衣服的許幼芷。
她看上去很狼狽,白皙的小手上生出了許多凍瘡。
李牧感覺自己一下就炸了,無名之火從腳底板竄到了頭頂。
許幼芷似有所察,蹙著眉,抬頭張望。
李牧的胸口劇烈起伏,自打從冉奴回來,還是頭一次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
“你當真寧願作賤自己也不願求我?我一個廢人又不會對你如何,端茶倒水你也不願?”
“嗬,二公子想要我,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何必非要小女子開口?”
兩人針鋒相對。
話音落下,卻同時愣住了,一個滿身泥濘的傲嬌少女,一個連站立都困難的富家少爺。
兩張稚嫩的臉龐似乎在這一刻,與對方眼中的倒影相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