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到山窮水儘之時,馮睿達的轉投亦是無奈之舉。
通常而言,武將的脾氣都不怎麼好,從馮晟以下,一個賽一個的刺頭。
馮睿達自小被教訓習慣,能忍氣。其他人說不準刺到楊胤哪根敏感的神經,真隻能讓他去。
換李君璞,忍耐力僅夠上元夜那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多一瞬都不行。
李君璞:“我再想想。”
一想就想到念頭通達,從林婉婉那兒要來迷藥。
次日清早,張法音帶上兒女和奴仆,去東院尋陳娘子一塊出門走動。
鄉下寒門,哪怕有幾個奴仆,女眷亦是要操持家務,頂多不下地。
聽聞張法音的名字,陳娘子猜她娘家是信佛的,提起話頭,“杜郎君剛到長安,亦是到住在大慈恩寺。”
張法音:“聽說香火鼎盛。”
陳娘子:“娘子有空可以帶家人去拜一拜。”
張法音:“祝娘子她們去嗎?”人多熱鬨些。
陳娘子在家裡待得久了,知道祝明月等人哪家都不信,“她們平日忙,未必能抽出空來。”
轉過話題,“不過林娘子三月中要去大慈恩寺參加義診。”杜若昭這時候入門,剛好趕上。
杜若昭:“義診?”
陳娘子:“長安有名有姓的大醫館多會參加,免費給貧苦人家看病。”
陳娘子帶著一群人先到坊門,指著作坊道:“這是五穀豆坊,祝娘子的產業,西院許多東西都是從這兒拿的,起火隨便煮一煮就能吃。”
大家對杜喬的手藝,多有所耳聞。
杜若昭的注意力全在旁邊巷道的濟生堂上。
陳娘子介紹道:“那兒是濟生堂,裡頭有四個和幼娘年紀相當的小女郎。”
杜若昭斜著身體往裡頭看去,似乎真有幾個梳環髻的半高身影。
五穀豆坊以後有的是時間看,陳娘子今天的任務,是帶杜家人把周圍賣菜肉柴米油鹽醬醋針頭線腦的地方踩熟。
張法音:“長林在院子裡種了不少菜。”就是種的不怎麼好,還多是青菜。
陳娘子:“居家過日子,哪能指著一種菜過日子。林娘子也說,人不能一直吃一種東西。”
濟州和長安遠隔千裡,氣候迥異,許多長安本地菜濟州都是沒有的。
陳娘子進一步說道:“蔬菜價格浮動不大,若是香料,杜郎君有個朋友在西市開香藥鋪子,價錢給的便宜質量也好。”
也就是說香料這種貴價東西,可以讓杜喬去找朋友買。
張法音:“長林倒是說過。”
陳娘子不清楚張法音是否知曉,杜喬和何金是怎麼認識的。但從為母之心出發,還是不提為好。
杜家人在長安適應三天後,正好到王瞎子算的良辰吉日。
杜喬翹一回班,和家人一起帶杜若昭去濟生堂報到。
招生季過了,但林婉婉早給徒弟們吹過風,今年還有個小徒弟,隻是人沒到長安。
磕頭敬茶交束脩,杜喬提筆簽過契約,拜師禮便算成了。
四個或高或低,或胖或瘦的師姐,不住打量新來的“關係戶”小師妹。
如朱淑順謝靜徽入門早,是見過杜喬的。這年頭,文士也要搶醫家的飯碗?
林婉婉給五個徒弟調整課桌,讓她們先預習醫書。
謝靜徽是個自來熟,好奇問道:“杜師妹,杜郎君也會醫術麼?”
杜若昭搖頭,“大哥不會。”
丘尋桃追問道:“家裡其他人會嗎?”
杜若昭:“我家祖上都是讀書的儒生,不習醫術。”
我是我家開天辟地第一人,驕傲!
謝靜徽愛憐地摸摸小師妹的雙丫髻,“唉,以後的路,全靠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