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主打一個拿捏(1 / 1)

周振國在確定過信號源後,馬上調派直升機搜救:“七號山穀所有岩縫都不能放過,必須把人給我找到!”

現在下著雨,天也越來越黑了。

周振國不敢想象季聽在野外過一夜會是什麼後果,心裡就跟火燒似的,一刻不停地朝七號山穀趕去。

在發出信號的十分鐘前,季聽正在用牙齒撕扯止血繃帶。逃生艙的減震凝膠受到撞擊失效,導致艙內部分係統出現故障。

其實上一次測試他就發現了減震問題,但那次隻是造成了他後背的挫傷,結果這次墜地時的衝擊力卻直接將他的右臂撞成了脫臼。

季聽牙手並用,勉強包紮好腿上的傷口後,靠向座位平複因疼痛而急促的呼吸。

他借著艙內應急燈的藍光看向扭曲的儀表盤,定位模塊的電路板已經冒煙,顯示屏上跳動著亂碼般的坐標。

季聽沒時間去檢測定位係統是否失靈,先用左手摸索著解開安全帶,然後拿出了醫療箱夾層中的激光切割筆。

他隻有左手能用,隻能先將切割筆咬在齒間,然後便抬手扯下逃生艙頂部的應急照明模塊。艙內的可見光線瞬間消失,代表著剩下的操作都必須靠艙外雪地的反射光完成。

季聽極少後悔,因為他認為這是一種無效情緒。可此刻看著艙外的冰裂縫隙,從心臟泵出的血幾乎都是涼的。

他深深地換了一口氣,在完全冷靜下來後,左手在操作屏上按下指令。

艙門打開的瞬間,刺骨的寒風猛烈地灌了進來。因為艙體的傾斜,季聽鼓了三次勁才從裡麵爬了出來。

季聽用激光切割筆打開逃生艙底部檢修板,扯出兩根燒焦的導線直接搭在北鬥應急終端裸露的電路上。軍用級鋰電殘存的3%電量,剛好夠激活艙體外部天線三十秒。

定位信號成功發出,雖然傳不回基地,但周部長那邊肯定能收到。

做完這些的季聽咬著牙從地上站了起來,剛剛穩住身形,一道開裂的聲音忽然炸響

季聽的身體瞬間緊繃起來,視線朝下方移去,隻見腳下的冰層已經出現了樹根狀的裂紋。

裂縫中噴出的寒氣片刻間就凍麻了他的腳踝,冰層顯露的猙獰仿佛隨時要將他吞沒。

沒時間了。

隨著越來越密集的冰裂聲,季聽破釜沉舟,在動力電池上綁上延遲引信,用儘最後的力氣將東西拋向東麵的雪崖。

震波掀起的碎冰碴如霰彈般擦過後頸時,電池爆炸的電磁脈衝終於觸發了搜救衛星的異常能量警報。

同一時間,技術員成功解析出坐標代碼,並立刻向周振國彙報。

“E112°43'N38°05,快去——”

幾分鐘後,在螺旋槳轟鳴的轉動聲中,直升機的探照燈終於籠罩了這片正在崩塌的死亡冰原。

在看清季聽所處的地方時,搜救人員頭皮麻到像是要炸開一樣。飛行員馬上通過喊話器讓季聽千萬不要移動,接著用最快的速度放下救援繩梯。

季聽在救援人員的幫助下進入機艙,隨著艙門關閉,直升機調轉方向朝三號山頭飛去。

旋翼卷起的雪霧還未散儘,下方冰原忽然發出爆裂的聲響。

季聽透過舷窗,看到整片冰層正像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般逐塊塌陷,斷裂麵裸露出深達數十米的藍黑色深淵。

周振國在聽到這個消息時,渾身驚得都不過血了。

如果季聽沒有及時發出信號,如果直升機再晚到幾分鐘……他的心頭仿佛被尖刺紮了一下,根本不敢再往下深想。

恐懼的餘威如附骨之疽般啃噬著周振國的五臟六腑,直至見到被救回的季聽,那些在血管裡蟄伏的驚悸突然沸騰,化作燎原之火灼燒著他的瞳孔。

“你知不知道反應堆的混沌加密算法還沒移交?你知不知道全基地隻有你的生物密鑰能重啟堆芯!你肩上承載著這麼大的重任,怎麼敢拿自己的生命當兒戲?”周振國吼到這裡,嗓音已經出現顫抖:“你要是死了,我怎麼跟你的家人交代,我怎麼跟國家交代,你對得起他們嗎?!”

季聽雖然身為總師,但周振國私底下一直拿他當個孩子看,彆說是疾言厲色的怒斥,就連一句重話都沒說過。

季聽看著他紅徹的雙眼,第一次斂低了視線:“我沒有拿我的生命當兒戲,但這次遇險的確是我的準備工作不夠充分,同樣的情況下次絕對不會再發生了。”

“還有下……”周振國看到他被護具固定的手臂,硬生生地把話憋了回去:“回去我們再好好算這筆賬,走!”

爆炸發生後的第五個小時,季聽安全地返回了太初基地。

周振國原本打算明天就公布季聽還活著的消息,畢竟院士們年紀都大了,而且他們肯定也從這次的事情中吸取了深刻的教訓。

但有一句話叫計劃趕不上變化,兩個人誰都沒想到,z央的領導竟然會來得這麼快。

周振國推開辦公室的門時,正撞見第3版《事故複查流程》鋪在桌上。喬寒鬆的秘書長捏著季聽的工作照抬頭,筆尖懸在"追認一等功"的批複欄上方。

隨後季聽的出現,讓整個辦公室持續了長達五秒的死寂。

喬寒鬆原本是背對眾人站在窗戶前的,當他轉過來時,周振國的喉結重重地滾了一下——

完了。

……

……

喬寒鬆罵人罵到第十三分鐘時,看在季聽負傷的情況下,讓他先坐下。

季聽則認為這次周振國完全是無妄之災,於是道:“還是讓周部長坐吧。”

喬寒鬆半冷不冷地笑了一聲,漆黑的眼睛看向周振國:“既然季總師讓你坐,那你就坐下吧。”

周振國還哪有臉坐,馬上道:“這次的事故我負主要責任,領導您想怎麼罵就怎麼罵,我就站著聽。”

見他這種態度,喬寒鬆反而不罵了:“你既然承認了你的錯誤,那就寫一份事故報告書再帶一份檢討,加在一起就寫個……八萬字吧。”

八、八萬字?!

周振國最頭疼的就是書麵報告,八萬字簡直就是在他的腦仁上反複刮痧。不等他把撐大的眼眶收回,喬寒鬆已經麵色‘和藹’地看向了季聽。

“季總師,報告和檢討你都不用寫。你大哥季硯執三天前遞交了申請,我今晚就批準,明天一早你就能見到他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