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彆說話了,快幫忙啊!”醫生急道。
要不是他及時從身後把季總師托住,萬一頭磕在了地上,那問題就更大了。
秦在野握住季聽的腳腕,配合著醫生把人抬到了檢查床上。等到其他兩名醫生趕來,他就被關在了門外。
十幾分鐘後,常所長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怎麼回事,小季生什麼病了,怎麼會突然暈倒呢?”
大領導離得近,所以比他早到一會兒:“周主任在裡麵呢,檢查完了會出來跟我們說情況。”
常所長抻著脖子朝裡麵看了一眼,奈何什麼也沒看到。心急之下,直接衝著大領導發火:“我之前就跟你說了小季被綁架的時候受過傷,心肺功能遠不如正常人,你怎麼就不當回事呢?”
說這句話的時候,秦在野正好就站在不遠處。
他原本平視前方的目光突然折了下去,下頜繃得很緊,像剛剛吞咽了一枚卡在氣管裡的鏽彈殼。
大領導跟常所長一樣心焦,兩人誰也留意到秦在野的不對勁:“我怎麼可能不當回事,我都跟他說了多少次身體最重要,可他壓根就不聽啊。”
“小季的性格你還不知道,他那麼遵守紀律條規,你要是強行下道命令,他能不聽?”
大領導心裡那叫一個冤枉,但這會兒自辯沒有意義:“好好好,老常,咱倆也彆吵了,先等檢查結果出來再說。”
常所長心裡跟被燎過似的,在走廊上來回踱步。無意間抬起頭,一個穿著作訓服的男人正好從不遠處經過。
側臉的輪廓瞬間勾起了常所長的熟悉感,可他盯著對方的背影直到消失,愣是沒想起這人是誰。
“老常——”
大領導忽然喊了他一聲,常所長轉頭看去,就見醫生從裡麵出來了。
“周主任,小季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周主任拉下臉上的口罩,道:“季總師這次的暈厥,主要原因是長期缺乏睡眠導致腦供血不足,免疫係統紊亂,再加上飲食不規律影響代謝,還出現了甲狀腺功能減退的情況。”
常所長聽著,眉頭都快擰碎了:“問題嚴重嗎?”
“這種暈厥很有可能是多功能崩潰的前兆,雖然目前還沒有引起器質性病變,但他現在必須要靜養,絕對不能再勞累了。”
大領導關切地問道:“那他這會兒醒了嗎?”
“已經輸上液了,估計再過一會兒就能蘇醒。”周主任看向常所長,“等他醒了您好好勸勸他,把手頭上的工作放一放,配合治療。”
“好好好。”
“老常,那你在這盯著,我去研究所一趟,讓彭院士先暫時主持工作。”
“行。”
季聽蘇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常所長那張擔心的臉。
“小季,你感覺怎麼樣。”
季聽嗓音沙啞地說了聲沒事,常所長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先躺著,我去叫醫生。”
剛要轉身,他的袖子忽然被抓住了。
“超導晶體139次結構重組……數據結果……出來了嗎……”
“你怎麼還……”常所長氣急,但一看到季聽那張蒼白的臉就把話咽了回去:“你放心,彭院士在實驗室盯著呢,數據一出來就拿給你看。”
季聽虛弱地點了點頭,這才鬆開了手。
常所長在病房裡陪了一下午,六點盯著季聽吃了飯,等到彭院士來了,他這才去了食堂。
大領導皺著眉,正看著常所長吸溜麵條:“你之前還說我呢,現在怎麼又讓彭院士給小季彙報工作了,醫生的話都白說了?”
“那怎麼辦?”常所長咽下嘴裡的東西,“小季那性格,你要不讓他知道情況,他肯定分分鐘就跑回研究所了。”
大領導想說什麼,但又清楚他說得對,隻能歎了口氣道:“這樣不行,我覺得乾脆給研究院集體放……”
啪的一聲,常院長忽然將筷子拍在了桌上:“我想起來了,是秦在野!”
大領導被他這一驚一乍的動靜弄得一愣,“什、什麼、秦什麼?”
“他怎麼能在這呢?!你們調派駐守部隊,都不提前做背景調查嗎?”
一個問題沒明白,這又來一個問題:“駐守部隊有什麼問題嗎?”
話音剛落,常所長噌的站起來:“你趕緊跟我走,現在就聯係部隊那邊的人。”
一個多小時後,大領導終於見到了常所長口中的人。
看著麵前年輕高大的中尉,他神情冷肅地問道:“你得知季聽在這個基地後,為什麼不主動向上級說明情況?”
秦在野目光平直,語氣幾乎沒有起伏:“我隻是在按照命令執行任務。”
話音剛落,常所長拍桌而起:“以前對他違規審訊的是你,後麵綁架他的事也跟你有關,你敢說你對小季沒有私人情緒?!”
秦在野的黑眸掠過雲翳般的暗影,但開口時,那些波動卻都困鎖在棱角分明的輪廓裡:“私人情緒的確是有,但我接近他,隻是想儘可能彌補我的錯誤。”
“彌補?”常所長氣得都語無倫次了:“你想怎麼彌補,把小季遭的罪在你身上來一遍?”
秦在野沉默了片刻,“如果這是季聽的想法,我願意配合。”
“你……”
大領導衝常所長壓了壓手,示意他先冷靜冷靜,然後對秦在野道:“該調查的我們會調查,但你不能再繼續留在這裡。現在就回去收拾你的個人物品,九點半會有人送你離開。”
“是。”
秦在野沒有為自己申辯,因為他知道不會有人相信,這也是他為自己的錯誤所應該付出的代價。
雖然知道保密條規他已經爛熟於心,但在離開之前,部隊政委還是嚴肅地強調了一遍:“不許向任何人透露自己執行任務的內容,不許透露有關基地任何的消息,短期內不能隨意離開固定住所。”
沒有人比秦在野更清楚,如果他再次違規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可就在他返回京市的第二天,徹夜未眠的他,再一次站在了季家老宅的大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