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院士等人做完放射性去汙程序,剛從裡麵出來,就見季聽一動不動地站著。
半隻手微懸著,不知道打算做什麼。
幾人麵麵相覷,心裡都猜不透,於是薑院士上前:“季總師,你……”
他剛一開口,季聽忽然笑了。
這一笑猶如雲開霧散,明朗又溫柔,卻讓薑院士心頭一緊。
是實驗出了什麼問題嗎?季總師這是真笑,還是被氣笑了?
他不安地微微後仰,季聽卻忽然開口:“大家這段時間辛苦了,明天放假一天,早點回去休息。”
還不等眾人從天降的驚喜中回過神,季聽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大步流星地來到實驗室,季聽將項鏈放入儀器中,進行材料分析。
當看到裡麵嵌入的量子糾纏粒子時,他的唇角再度挽了起來。
這肯定是肘子的主意,季硯執實施,親手做了這個項鏈。
季聽的胸口脹得滿滿的,連手心的項鏈都跟著發熱,他張開五指又蜷起,像攥住一團具象化的酸澀。
他深吸一口氣,指尖按動鳶尾花,千言萬語卻隻有三個字:「季硯執。」
此時的季硯執已經把項鏈扔到了床頭櫃上,裹著被子,還刻意地背過了身。
「季硯執。」
「季硯執。」
冷不丁地,季硯執忽然抬起頭,狐疑地看向床頭櫃。
靜靜地凝視了片刻,他猛地撐著胳膊起身,喊了聲‘開燈’。
冰涼的項鏈重回手心,原來震動不是他的幻覺,他的期盼終於有了回音。
“d,a,i,h……”
季硯執心臟急促的跳動著,卻在拚出字母的瞬間眯起了深眸。
好不容易對上話,季聽竟然‘開口’就叫他袋獾?!
季硯執咬著牙,像要將墜子捏碎般發去了一句話:「季耳朵,你再叫一遍!」
季聽眸中的笑意褪去,困惑地眨了眨。季硯執這是懷念這個外號嗎?
他歪了歪頭,又按了一遍:「袋獾。」
“哈。”季硯執當場被氣笑了,報複般地:「季耳朵,討厭鬼!」
發出去的時候,季硯執心裡有點後悔,但信息已經傳過去了。
沒過一會兒,墜子又再次顫動起來:「討厭鬼很想袋獾。」
季硯執偏過頭,繃緊的唇角剛壓住上揚的弧度,耳尖卻先於理智洇開薄紅。隻得用舌尖狠狠抵住齒關,把將將漫上來的笑意逼成抿直的刀鋒。
彆以為說句好聽的就能讓他消氣了,他可不是那麼好哄……
「季聽很想季硯執。」
「每天都是。」
季硯執的唇角一抿再抿,忽然趴到了床上,把臉深深地埋進了枕頭裡。
心頭的愉悅蔓延到四肢百骸,連骨頭縫都跟著發癢,於是攥起拳頭砰砰捶響床墊。
心裡的悸動還沒消散,鳶尾花又顫了起來:「你想我嗎?」
季硯執清了下嗓子,眉眼又傲嬌地挑了起來:「你猜。」
「你一定也很想我,想我想得都生氣了。」
季硯執哼了一聲,按動墜子:「我為什麼要生氣,我又不想你。」
季聽拚出這句話時,輕輕笑了一聲。
他仿佛又看到了剛認識的季硯執,心裡想的是一回事,說出來的又是另一回事。
但是他現在已經掌握了袋獾的習性了,於是便靜靜地等了一會兒。
沒過半分鐘,墜子果然就顫了起來:「你生氣了?」
雖然是摩爾斯電碼,但季聽卻從中聽出了小心翼翼。他挽起唇角,回了過去:「沒有,不會生你的氣的。」
季硯執唇角要揚不揚的,又板起臉:「季耳朵,你騙我。」
「問號。」
「你之前怎麼跟我說的,讓我以後一口苦都不用吃,現在呢?」
季聽認識到自己確實食言了,想了想:「我補償你。」
季硯執嘁了聲,「不要。」
他這次沒有說反話,他唯一想要的就是讓季聽回來,但他知道不可能實現。
季聽微微抿起唇角,想了一會兒:「你將肘子喚醒,然後按照它的指示將項鏈放進電子容器中。」
這句話季硯執拚了好一陣,理解意思後皺起了眉。
他雖然不知道季聽要做什麼,但還是下樓來到了遊戲室,照他說的步驟將項鏈放好。
待電子容器連接成功,大屏幕上顯示出一句話:「季硯執,你去休息吧。」
季硯執有點不想走,但肘子已經擺起了魚鰭:“晚安啦,二主人。”
他低聲說了聲‘誰稀罕’,關上門走了。
「肘子,聯係汪斌,就說我想請他幫個忙。」
接著季聽就發來了一長串材料名單,叮囑它讓汪斌來的時候一並拿來老宅。
趁著肘子聯係汪斌的空檔,季聽敲了大領導的門。
此時已經將近淩晨三點了,大領導開門一看是季聽,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
“季總師,是實驗出了什麼問題嗎?”
季聽搖了搖頭,“抱歉,是我個人的事。”
說罷,他拿出項鏈,說了它的用途。
“我跟我的愛人隻是單線聯係,期間我不會透露給他任何保密信息,而且這種聯係方式也不會被任何方法竊聽。”季聽一板一眼地保證完,身側的手指蜷了蜷:“我可以留下項鏈嗎?”
大領導愣了下,臉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我還以為什麼大事呢,當然可以了,組織上百分之百相信你。”
原本他們就打算幫季聽申請家屬見麵的,但季聽身為總師非要以身作則,就是不肯開這個先例。
季聽跟他道了聲謝,又返身回了實驗室。
大領導笑眯眯地看著他的背影,忽然神情一束。
等等,季總師剛剛說什麼,愛人?
季總師這麼年輕就結婚了??
季硯執剛剛跟季聽才聯係上,話還沒說幾句,項鏈又拿去改造了。
他心裡惦記著這事,一晚上沒睡著,天亮時才半夢半醒地打了個盹。
“二主人,二主人?”
肘子的聲音隱約響起,季硯執倏地睜開眼睛,人還沒完全清醒:“……我項鏈呢?”
外麵的小客廳傳來聲音,是汪斌:“董事長,項鏈在我這裡,已經改造好了。”
季硯執都沒來得及疑惑汪斌怎麼會在老宅,人已經起身走了出去。
汪斌一手拿著項鏈,另一隻手拿著一個藍色的貼片:“這個貼片需要貼在您的耳後。”
“做什麼用?”
“一會兒您就知道了。”
季硯執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半信半疑,但心裡已經隱隱升起了期待。
他將貼片貼好後,在汪斌的示意下,按動了鳶尾花。
“季硯執。”朝思暮想的聲音,在他耳中清晰的響起:“是我,我是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