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坐電梯下來之前,負責密室的DM跟四人說清了密室難度和恐怖程度,考慮到他們四個人裡有三個都是新手,還說了一些通關的小技巧和求助方式。
“我建議擅長理科的玩家走A組路線,心理素質較強的走B組。”
沈木嵐聽著這番話,緊張地咽了咽:“B組的路線……很恐怖嗎?”
“如果您對恐怖元素的接受能力較低,我們可以適當地降低難度。”
季硯執聽到這話,半笑不笑地看向沈木嵐:“還沒進去你就怕了,是誰提議要玩密室的?”
“誰怕了?”沈木嵐嗓音突兀地大,然後又哼了聲:“彆到時候是你被嚇得滿身是汗,出來喊再也不玩了這種話。”
季硯執不以為意地笑了聲,“不怕就簽字吧。”
隨著電梯廂發出叮的一聲,守在門口的侍者NPC拉開老式閘門:“請二位摘下眼罩。”
季聽和季硯執照做之後,西裝革履的管家躬身:“尊敬的警長和法醫先生,歡迎二位來參加萊恩伯爵的晚宴。”
同樣的場景也發生在沈木嵐和孫燁那側,而他們兩個人的身份是記者和律師。
雙方對視,孫燁晃了晃手裡的對講機:“保持聯係。”
走廊兩側站滿了侍者,管家右手朝宴會廳的方向的劃去:“這邊請。”
四人剛要動身,一道刺耳的尖叫忽然從走廊另一頭傳來。眾人聞聲側目,隻見一名女仆連滾帶爬地從一個房間裡跑了出來。
“救、救命啊……”女仆剛喊了兩聲,忽然雙眼一翻,當場暈了過去。
沈木嵐挑起眉,“好家夥,演得還挺逼真。”
孫燁聞言,頭微微側向他:“剛才DM不是說了嗎,我們從電梯出來就要進入角色了。”
沈木嵐見他這麼認真,玩笑般地道:“律師先生,聽說你最近接了一樁大案啊?”
孫燁斂眸笑了笑,然後配合地低聲道:“沈記者如果想知道案件內幕,是不是應該先請我喝杯酒?”
另一邊,兩名侍者把昏倒的女傭抬走之後,管家向季硯執求助:“警長先生,那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以請您過去看看嗎?”
季硯執轉頭看向季聽,笑著道:“法醫先生要不要一起前往?”
季聽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手。
管家安排侍者帶孫燁和沈木嵐先去宴會廳,自己則親自陪同兩人前往走廊另一側的房間。
女仆逃出來的地方是一間儲冰室,管家原本是讓她過來取些冰塊送去宴會廳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人就暈過去了。
半掩著的房門剛一拉開,兩人就聞到了一股特殊的甜腥味,冷氣從四麵八方湧來,讓人不適地皺起了眉。
裡麵隻有一盞煤油燈,季硯執的鞋底剛踩上黑白棋格地磚,管家忽然向後趔趄幾步跌坐在了地上。
“那,那是什麼??”
季聽抬眸看去,隻見昏暗的光線下,一具人形模樣的東西躺在冰室正中央的台子上。
他轉頭剛想跟季硯執說話,身後的門忽然重重地關上了。
昏暗冰冷的房間中,季硯執見怪不怪地捏了捏季聽的手:“你站著彆動,我先找找燈的開關。”
“嗯。”
季硯執朝四周的牆上探去,剛摸了幾下,台麵上的‘屍體’忽然劇烈地抽搐起來。
他下意識朝身側抓去,結果手指卻撲了個空。
“季耳朵——”
“我在這。”
季硯執一愣,聞聲看去時,季聽已經提著煤油燈站在了屍體旁。
隻見那具穿著豔紅色燕尾服的屍體正衝著他微笑著,嘴角咧開的弧度剛好露出三顆金牙,最詭異的是牙縫裡還卡了一片魚鱗。
季聽用指節叩擊屍體額頭的矽膠皮膚,剛想說什麼,指下的金屬回音卻讓他微微一頓。
還沒回神,屍體竟忽然睜開雙眼,眼中發出的一道光束直射天花板。數百根染血絲線瞬間從上麵垂落而下,像突然驚醒的血管網絡,扭曲著發出簌簌的顫動聲。
季硯執上前一把將怔愣的季聽攬入懷中,輕拍著他的背:“不害怕,不害怕,我在。”
季聽在他肩頭趴了幾秒,悶聲道:“季硯執,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季硯執的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以為聲音說的是天花板上的那些血線。結果這時季聽卻抬起手指向旁邊的屍體,嗓音幽靜地道:“你聽,它有心跳。”
季硯執後頸的寒毛唰的豎了起來,他咬著牙剛想細聽,屍體卻冷不丁地又抽搐了起來。
季聽被他抱在懷裡,明顯感覺到他顫了一下,於是抬起頭來:“它身體裡麵應該有內置震動裝置,掏出來它就不會動了。”
季硯執暗暗吐出一口氣,穩著聲線道:“好,那我們就把那東西掏出來。”
屍體上肯定是有很多線索的,不可能讓玩家就這麼黑燈瞎火地找。季硯執想著這一點,沒過一會兒就找到了一個手電筒。
“表麵沒看出什麼,我把它剖開吧。”季硯執從屍體胸口拔出銀質餐刀,把手電筒遞了過去:“你幫我照著。”
“好。”
刀尖抵著喉嚨一路向下劃到腹腔,五臟六腑連帶著人造血漿嘩得流了出來,順著桌沿淌了一地。
季硯執沒想到這東西會造得這麼逼真,擰眉間,季聽已經用手插入屍體後腰把那個震動裝置拽了出來:“這下你就不用怕了。”
季硯執驀地繃起臉,“誰怕了,我……”
話音未落,他的餘光忽然捕捉到了什麼,看回了屍體:“季耳朵,你拿手電在這片地方照一下。”
季聽抬起手電筒朝他畫圈的地方照去,隻見右臂的仿真皮膚下透出熒光色的紋路,而紋路在右手中指的指節處詭異地斷開。
“把它的手指剖開。”
季硯執拿起刀就捅入了指縫,隨著‘滋啦’一聲,矽膠層下冒出青煙,隻見金屬掌骨上竟滲出一道黑色細流。
“這是什麼?”
季聽靜靜觀察著,“磁粉。”
隻見黑色磁粉如活物般從指縫間湧出,順著台子朝一個方向蜿蜒,他又道:“這下麵有電磁鐵吸盤。”
放在彆人眼裡肯定是詭異的一幕,結果讓季聽這麼一解釋,什麼恐怖氛圍都沒了。
隻見那些磁粉在季硯執的瞳孔中映出逐漸成型的箭頭符號,兩人抬頭一看,發現了壁櫥上方的棱鏡裝置,而棱鏡之下正是可以打開冰室大門的磁吸鎖。
這個裝置看著簡單,但肯定要先將棱鏡調整到正確的角度,才能找到磁吸鎖的密碼。
“這個密碼肯定是組合性的,還需要沈木嵐他們那邊的線索。”季硯執說著,便準備去拿對講機。
“先不用,我們試試自己解。”說罷,季聽抓起磁粉灑向台子邊緣,觀察著黑色顆粒被牽引的軌跡:“磁偏角17度。”
他扯下屍體上的金屬鏈,懸於密碼鎖之上,然後再次看了一眼磁粉排列:“四級交替陣列。”
季聽用沾著人造血漿的手指,在下方的台子上寫出麥克斯韋方程組:“N極的磁通量變化率是S極的1.6倍。”
此時,盯著監控的工作人員趕緊叫人:“鄭哥鄭哥,你快過來看。”
鄭哥坐著轉椅滑了過來,剛看清畫麵飲料的吸管就從嘴裡掉了出來:“我的媽,A組這是乾嘛呢?”
“就、就這個人,他好像在通過計算,自己激活磁吸鎖的磁極。”
“我靠!”鄭哥露出震驚的神情,扭頭看向另一組的監控,“不是,B組這麼長時間怎麼還沒……”
同一時間,身在宴會廳的孫燁先是歎了一口氣,然後輕咳了一聲:“沈先生,你要不要考慮先鬆開我一下?”
緊抱著他的沈木嵐皺著一張臉,眼睛也閉得很緊:“你沒感覺到嗎,咱們腳底下有東西的蠕動。”
“所以才要查看。”
沈木嵐一連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顫顫巍巍地把胳膊鬆開了。
孫燁見他這麼害怕,讓他站遠一點,自己則掀開了腳下的波斯地毯。
掀開的瞬間,無數‘肉蟲’同時爆開,蟲身中流淌出的魯米諾試劑像蛛網般在地麵炸開。
“動脈血噴濺形態,看來這是案發第一現場。”孫燁仔細地觀察著,分析出:“三次揮砍,凶手是左撇子。”
沈木嵐微微睜大眼睛,“哇,你一眼就能……”
就在這時,三角鋼琴突然自動彈開琴蓋,《月光奏鳴曲》第三樂章的狂暴音符傾瀉而出。
沈木嵐被嚇得一顫,接著兩個大跨步,直接跳到了孫燁身上。
孫燁:“…………”
他默默地伸出胳膊攏住沈木嵐的腰,借力讓對方掛得更輕鬆點:“沈先生,要不然我們換個不那麼恐怖的密室?”
“那怎麼能行?”沈木嵐直起身,“季硯執會笑死我的。”
“可我們遲遲不給那邊線索,他們知道我們解不出來,同樣是會笑我們的。”
沈木嵐苦惱地抿起嘴,就在這時,孫組長微微偏過頭:“那邊的琴譜已經開始滲血了,你要看一眼嗎?”
沈木嵐一聽,倏地摟回他的脖子:“孫燁,算我求你了,你去把它關了行不行。”
孫燁無奈地笑了聲,“機關肯定是要破解了才能關閉的,除非我直接用暴力手段把它破壞掉。”
“那我們怎、怎麼辦?”
話音剛落,門外忽然響起一道涼諷的嗓音:“你再多抱孫組長一會兒,他肯定願意為了你把那架鋼琴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