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冕手指驟然痙攣著蜷縮起來,心臟仿佛猛地被擠壓了一下,血液翻湧間整張臉都麻了。
他腦子裡一片空白,而其他幾個人也是一臉錯愕。
乖乖,來真的啊?
汪斌已經把藏在心頭這麼多年的話說出來了,索性朝王冕走去:“王冕,當年……”
“你閉嘴——”
王冕一聲大喊,一邊抬著手拒絕他的靠近,一邊朝門口退去。
汪斌眼中黯了黯,站在原地不動了
就在王冕準備溜之大吉時,門把手卻像是壞了,怎麼按都按不動。
正在他額頭冒汗時,季硯執漠然地道:“門我已經鎖了,逃避沒有用,把話說清楚再走。”
王冕急得連季董都不叫了:“季硯執,你給我把門打開!”
季硯執充耳不聞,餘光忽然感覺到了季聽迷茫的眼神。
他把頭靠了過去,問道:“你是不是好奇我為什麼不讓王冕走?”
“嗯。”
“因為汪斌當初是為了王冕才來世力的,王冕可以沒有男朋友,但世力不能少一個首席科學家。”
王冕咬牙瞪向他,因為季硯執說的時候一點沒壓聲音,就像故意讓他聽似的。
就在這時,汪斌竟然開口了:“季董,你放王冕走吧。”
“你確定?”
汪斌沉默地點了點頭,季硯執按了開門鍵,沒想到王冕卻忽然炸了:“汪斌,你他媽的有病吧——”
“當年你要跟我分手的時候就是這副德行,問你原因你也不說,死活就是不跟我在一起了。”王冕雙眼通紅,表情看上去就像要撲上去咬汪斌一口:“都過了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德行,我上輩子乾了什麼缺德事,這輩子要被你喜歡?!”
見他氣得身體都在發抖,鄧路青起身去拉他的胳膊:“王冕王冕,咱先坐下消消氣啊。你這不也知道嗎,汪斌一直都這性格,你得給他點時間。”
王冕一把甩開他的手,“他是這性格我就得忍著嗎,憑什麼?”
就在這時,季聽看了季硯執一眼:[確實令人生氣。
季硯執怔了下,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是在說誰,就見他朝沙發走去:“汪斌,雖然你們的感情我沒有權利過問,但我認為你應該給王冕一個解釋。”
又是一陣長久的靜默,鄧路青頭頂都快急冒煙了,汪斌終於說話了:“王冕,你還記得我們同居的第二個月,你父母從國內過去看你嗎?”
王冕已經不記得這件事了,但是他和汪斌是在同居第三個月的時候分的手。
他腦子裡飛快地閃過什麼,眉心倏地擰起:“不會是…是我爸媽讓你……”
話還沒說完,汪斌就搖了搖頭:“你父母沒有說難聽話,更沒有逼我離開你。他們隻是微笑著問了我三個問題,問我能不能跟你平攤在市中心居住的房租。每年的聖誕節和暑假,我能不能買頭等艙的機票跟你一起回國。我能不能不打那兩份工,課餘時間多跟你在一起。”
眼前再度浮現起當年那個窘迫到無法抬頭的自己,汪斌深深地換了一口氣:“王冕,我做不到。不要說是房租機票,當年的我甚至連送你生日禮物都要攢很久的錢。”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王冕喉中酸澀極了,眼中已經浮起了眼淚:“我們可以不住市中心的房子,我們可以去huntindong,可以去住郊區,我、我有手有腳,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去打工啊。”
“可是我不願意。”汪斌看著他的眼睛,眸光中有太多苦澀:“王冕,被現實消磨的愛情太多了,我不想讓你用屈就來附和我。”
王冕已經難受得說不出話來了,他恨汪斌,恨他當年就因為這個而放棄了他。可絕情的難聽話就在嘴邊,他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見他偏過臉不說話,汪斌來到他的麵前:“王冕,我現在是世力的首席科學家了,在季老師手下也參與了光刻機的研發,共和國的史冊上或許會留我一筆。”
“所以,我想……”汪斌喉嚨發緊,身側的手指也緊攥著:“如果這次再麵對你父母,我再也不會低著頭了。”
王冕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嘴巴張合數次,吼出一句:“你這麼在乎他們的看法,那你就去跟我爸媽談戀愛吧!你這個混賬王八蛋!!”
王冕一口氣罵完轉身就走,辦公室門被甩得震天響。
趙琦見杵在原地的汪斌,“趕緊去追啊,你傻麼?”
汪斌拉開門追了出去,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鄧路青咂了咂嘴:“就王冕那炮仗脾氣,嘖,我看汪大首席要追妻火葬場了。”
季聽轉頭看向他,眸中閃爍著好奇的微光:“追妻火葬場是什麼意思?”
“啊?”鄧路青愣了下,沒想到季老師會問這個:“嗯……差不多就是說某個人,比如說A吧,他深深傷害過或者拋棄了B,然後B從傷心欲絕到心灰意冷,A又要死要活地去挽留,過程估計就跟進火葬場那麼難受。”
季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問道:“男人之間也用妻字嗎?”
鄧路青也不大懂這些,道:“差不多吧,合並同類項嘛。”
[哦,這麼聽下來,那季硯執的程度應該不算。
季硯執整個人倏地緊繃了起來,他沒想到王冕和汪斌的事會勾起季聽過去的回憶,難怪剛才會說生氣。
他心頭惴惴不安,麵上卻繃著:“鄧路青,你們幾個還想待到什麼時候?”
一聽這冷滲滲的語氣,幾人趕緊站了起來,臨走前還自覺把桌子收拾了。
等辦公室裡隻剩下了兩個人,季硯執喉結輕滾,試探地開口道:“季耳朵,你現在感覺還辣嗎?”
“好多了,已經不辣了。”
見他還肯跟自己說話,季硯執暗暗鬆了一口氣:“那我們……”
“季硯執。”季聽忽然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你當初挽回我的時候,有被火化的感覺嗎?”
季硯執背後冷汗都起來了,趕緊道:“比火化還痛苦一萬倍,真的。”
季聽眨了眨眼睛,“可是我很快就原諒你了啊,而且試著談戀愛也是我提出來的,所以你不是追妻火葬場。”
季硯執心虛得都有點不敢說話了,但又怕季聽胡思亂想:“那我這種,是什麼?”
“你是追妻……”季聽蹙起眉,忽然眸中一亮:“追妻燒烤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