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得太有底氣,宛如一根木杵直直撞在季震霆胸口,氣得他拍桌而起:“就算是這樣,你當時也應該及時向集團彙報,為什麼要在文件上刻意隱瞞!”
季硯執唇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道:“可能是因為你把那兩個私生子接回家的時候,也刻意隱瞞了我吧。”
“季硯執——”季震霆渾身的血都湧到了臉上,“你還敢說你不是公報私仇?!”
“我是啊,所以你免除了我的職務,我不也受到懲罰了嗎?”
“你……”季震霆一口氣沒倒上來,一屁股栽回座位上猛烈地咳嗽起來。
國防的梁部長看著這麼熱鬨的場麵,微微側過身跟常所長道:“小季總是沉默寡言,季總反而長了一張刀子嘴,他們兄弟倆的性格倒是一點也不像。”
常所長半掩著嘴,“你不懂,這才叫珠聯璧合,相輔相成嘛。”
雖然爺孫反目是私事,但是當著這麼多大人物鬨成這樣,丟的還是世力的顏麵。
於是有董事上前當和事佬,勸季硯執看開一點,家庭矛盾一家人坐下來會慢慢解決。
季硯執看著他們這副慷他人之慨的嘴臉,笑了一聲道:“既然各位董事認為私事和公事不應該混雜在一起,那我和季聽現在成立自己的公司,這樣以後就隻剩下私事了。”
董事們心急如焚,趕緊勸道:“季總你消消氣,千萬不要意氣用事,就算你們要自己成立公司,也需要時間好好商量吧?”
季硯執聞言,徑直看向季聽:“我們需要商量嗎?”
季聽淡然地道:“不需要,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看著季硯執上揚的唇角,常所長低聲道:“看出來了吧,有些事小季這裡不同意,但你要隻要說服了季總,事情就還有轉機。”
梁部長把這個要點記在心裡,又感歎似的嘶了一聲:“兄弟關係好成他們這樣的,還真是不多見。”
“那是你不知道,小季在實驗室再忙,每天都會特意抽出時間跟他大哥聊天。而季總呢?他怕小季不好好吃飯,特意搬來實驗室同吃同住……”
常所長說著說著,默默皺起了眉,這怎麼又突然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了?
季硯執的這番話,成功地把董事們的注意力拉到了季聽身上。
是啊,他們要是能把這位爭取過來,那所有問題也能迎刃而解。
可幾個人身體都動了,卻又都止步不前。幾人麵麵相覷,都在用眼神示意對方先過去,結果卻沒一個人敢上前。
這就像是在廟裡拜菩薩,遠遠地上香磕頭可以,真讓你麵對麵坐在菩薩膝前,反而又不敢抬頭。
更何況他們以前還對這位菩薩嗤之以鼻,連話都沒說過一句,現在想過去攀關係,他們哪有臉張這個口啊?
左也不是右也不行,董事們越想越氣,不明白董事長怎麼就能把雙方關係鬨得這麼僵。
其中一位孫碧青董事觀察其他人的神情,走上前道:“董事長,現在局麵對世力很不利,您至少得給個態度出來,讓我們知道您打算如何處理。”
季震霆眼尾收緊,死死地盯著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孫碧青無懼他的視線,不卑不亢地道:“我的意思想必也是各位董事的意思,如果您沒有解決方案,我就當個出頭鳥行使提案權,於十日之內召開全體股東大會。”
這個節骨眼上開會,除了罷免董事長也沒有其他議題了。
季震霆臉色霎時變得鐵青,視線猙獰地掃過每位董事,最後定在季硯執臉上:“這就是你想達到的目的,是嗎。”
季硯執微微一笑,道:“世力沒有光刻機,很快就會消失在曆史的洪流中。可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我身邊有季聽,擁有的就遠遠不止是光刻機。”
這句話是實話,但也足夠拉‘仇恨’。所以不止是董事們羨慕的眼紅,就連梁部長他們都忍不住腹誹了兩句。
季震霆吐出一口氣闔起雙眸,再睜眼時氣勢已經完全矮了下去:“如果我讓程映玉母子再也不出現,你還願意回集團嗎?”
“那是你跟他們母子的事,與我無關。”
“可你不就是……”
季硯執壓根沒給他說完話的機會,看向眾人道:“各位領導,你們對今天的補償方案沒有意見的話,回去後請儘快排出名單,如果還有其他的細節需要商討,可以在白天聯係我。”
常所長他們配合地起身,挨個跟季聽打完招呼後,陸續離開了老宅。
季震霆本來還想等人走了之後再說清楚,結果季硯執假借送客的名義,帶著季聽直接回了主樓。
他和董事們在會議室被晾了一個多小時,管家才姍姍來遲,說兩位少爺有事出門了。
“人都走了嗎?”
“嗯。”季硯執坐到沙發上,跟他挨在一起:“我已經告訴廖凱了,以後誰來都必須要彙報。”
季聽默默地點了點頭,視線又看回了桌上的資料。
結果剛看了兩行,一隻大手就把資料抽走了:“季耳朵,我們能不能約法三章一下,以後休假的時候不許看任何有關工作的文件?”
季聽想了想,“你也是嗎?”
“當然。”季硯執挑起眉,又道:“再說了,你在我身邊,我還哪有心思忙工作?”
季聽眨了下眼睛,像是有什麼困擾似的微微皺眉:“季硯執,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
季聽唇角輕抿,停了四五秒才道:“我在你眼裡,是25歲的季聽嗎?”
季硯執愣了下,聯想到什麼倏地擰起眉:“你不會到現在還認為我拿你當以前那個季聽看吧?”
季聽搖了搖頭,“我知道你看到的我隻是我,喜歡的也是我,但我覺得你似乎沒有把我看作是一個成年人。”
季硯執完全懵了,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他喉結輕滾,用試探地口吻道:“是不是我做了什麼事,讓你覺得我不尊重你了?”
“不是。”季聽搖了搖頭,然後說出了一句季硯執這輩子聽過的最荒謬的話——
“我隻是覺得你好像對我沒有什麼身體接觸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