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傅承看著他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不知為何心頭竟漫上一股心虛。
可轉念一想,不對啊,他心虛個什麼勁:“是啊,就是跟我喝的,怎麼了?”
季聽什麼也沒說,走下台階把季硯執從他手裡接了過來,臨上去前,又轉頭覷了傅承一眼。
傅承被這一眼看的莫名其妙,傻站了一會兒:“他瞪我?他憑什麼敢瞪我?就一個敗家……”
話還沒說完,傅承的嗓門戛然而止,因為季聽又從裡麵出來了。
“請問季硯執為什麼喝酒,是應酬嗎?”
傅承硬氣地揚起下巴,結果一對上季聽那雙淡漠的眼睛,他又迅速抬起手撓起了眉毛:“那個,不是應酬,就是我們倆湊巧碰麵吃了個飯,結果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今天心情不好,就一杯接一杯地喝多了。”
季聽接著問道:“他為什麼會心情不好?”
“他喝酒的時候什麼也沒說,但是我覺得吧,他……”
傅承忽然頓住了,嘶了一聲擰起眉:“不是,我跟你解釋什麼啊,你大哥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管了?”
“他的事,就歸我管。”
季聽的語氣極其平靜,卻令人感覺到一種久居上位的肅冷感,傅承整個人怔在了原地,一時間連大氣都不敢出。
就在這時,幫忙扶人的司機從裡麵出來了。
季聽漠然地從傅承臉上收回視線,“慢走,不送。”
司機走到傅承身邊,“傅總,咱們現在回去嗎?傅總,傅總?”
傅承驀地回神,“啊?哦,回,回去。”
他轉身朝車邊走去,拉開車門的時候,忽然回頭朝主樓望了一眼。
奇怪了,才幾個月沒見,硯執的弟弟怎麼長變了?
臉變了也就算了,怎麼往那兒一站,整個人氣勢也不同了?
傅承不由得想起自己之前和季硯執聽到的那番話,難不成這季家老二以前就是裝的,他還是真是在一直扮豬吃老虎?
他忽的打了冷顫,搖了搖頭,逃也似的上車了。
季聽從外麵回來後,先去藥箱拿了解酒護胃的中藥丸,沒想到回到季硯執的臥室,眉心驀地蹙了起來。
床上的人不見了。
半個多小時後,季聽把季硯執從樓下房間攙了上來。
一個小時後,季聽把季硯執從泳池背了回來,
又十幾分鐘後,季聽看著躺在客廳沙發上的季硯執,從胸口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他再次彎下腰準備把人扶起來,卻冷不丁地被握住了手腕。
季聽微微起身,卻見季硯執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
“你總是這副模樣……”
季聽聽完一大通的醉話,神色清冷地道:“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就是這個樣子。”
季硯執看著他,雙眸通紅,握在腕上的手指一寸寸收緊:“你知不知道,有的時候,我真的挺討厭你的。”
季聽沉默良久,淡淡地點了點頭:“現在知道了。”
轉天。
季硯執眼睛還沒張開,眉頭先擰了起來。
很渴,太陽穴脹著疼,胃裡還不斷地往喉嚨泛著酸。
他扭過頭,睜開眼皮瞄了眼床頭的表。還好,現在才七點多,還能再躺一會兒。
季硯執拉起被子蓋住肩頭,轉回來正想繼續補覺,結果剛閉上眼睛整個人忽然猛地顫了下。
心臟撲通撲通狂跳,他難以置信地再次睜開眼,這次差點沒從床上彈起來。
……
……
他不是在做夢吧,季耳朵怎麼在這?!
過了半晌,他才從僵化地狀態中解凍,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去。
額頭,眼睛,鼻子……是季耳朵沒錯。
季硯執的瞳仁在眼眶中快速錯動了幾下,口乾舌燥地咽了咽,開始努力回憶。
他昨天跟傅承一起喝了酒,吃完飯從會所出來,一陣風吹到了他臉上……
季硯執咬了咬牙,因為他發現在吹完風之後他的記憶就完全空白了,甚至連個閃回的片段都沒有。
他心裡越想越忐忑,可一想自己以前也喝多過兩三次,回來基本就上床休息了。
“那這次,我應該也沒做什……”
他的自言自語戛然而止,一隻光裸的手臂從被子裡伸了出來,精準地捂住了他的嘴。
“季硯執,我天亮才合眼,現在非常需要補充睡眠。”
他說完這句話後,房間裡瞬間變得落針可聞,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季聽以為季硯執不高興了,從困倦中睜開雙眸,結果就見對方坐著一動不動,看上去就像主程序突然被格式化了。
他收回捂在對方嘴上的手,季硯執又忽然動了,但動的隻有視線,且路徑隻沿著他不著寸縷的胳膊移動。
季聽不解,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抬眸道:“我的手有什麼……”
季硯執的眸色完全變了,懊悔、自責、痛苦,還有一絲發自內心的害怕。
這麼多的情緒混雜在一起,季聽雖然不能完全明白,但卻感覺到了他的難過:“季硯執,你怎麼了?”
季硯執低著頭,甚至都不敢去看他。
季聽以前睡覺都會穿睡衣,而且扣子還會係到最上麵一顆,規矩得不行。可現在沒穿衣服躺在他身邊,這代表什麼,這隻能說明他昨天晚上……
季硯執心裡絲毫沒有得到心上人的暗喜,自責和後悔幾乎要將他淹沒,痛苦地無法喘息。
季聽越看越不對,伸手握向他的手腕,沒想到季硯執抖了一下直接避開了。
“季耳朵,我……”季硯執的嗓音沙啞的厲害,每個字都像擠出來的一樣:“我對不起你……”
季聽沉默了一小會兒,“你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在跟我道歉嗎?”
季硯執腦中絞作一團,說話都僅憑本能:“對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我不想……”
他雙眸殷紅的抬起頭,“我真的沒意識了,我要是知道我會強迫你做這種事,我……”
季硯執說不下去了,事已至此,他再解釋下去隻會顯得更無恥。
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選擇抬起頭麵對季聽:“季耳朵,我,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負責的話,你聽著可能隻會覺得惡心,但我發誓,隻要你不離開我,你想怎麼懲罰我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