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詩來得沒頭沒尾,但沈木嵐卻聽出了他的語氣:“誰家夫婿去覓封侯了,給你哀怨成這樣?”
季硯執沒理他,一雙深眸依舊望著落地窗外。
“我說季硯執,你到底怎……”
季硯執倏地轉過頭來,眼中閃著莫名的光:“對了,你大哥這事算是正事吧?”
沈木嵐被他這一驚一乍弄得愣了愣,“肯、肯定是正事啊。”
季硯執唇角一彎,站了起來:“好,那我現在就去跟季聽說。”
“現在?”沈木嵐轉頭朝周圍看了一眼,一頭霧水的:“小聽要過來嗎,還是人就在這?”
季硯執兩隻耳朵仿佛屏蔽了他,自顧自地去穿了西服外套,然後就朝門口走去。
“誒,你等等!”沈木嵐趕緊拉住了他,“你帶我一起去啊,求人的事得當麵講才有誠意麼。”
“用不著你,你在這等著就行。”
看著麵前倉促甩上的門,沈木嵐:……多少有點大病。
十幾分鐘後,季硯執坐上了通往地下實驗室的電梯。
他對著電梯牆的反光看了看自己的臉,電梯門打開時,深吸一口氣走了出去。
地下實驗室安靜得出奇,偶有響動也隻是開關門的聲音,每個人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
季硯執不知道季聽現在在哪,透過玻璃剛找了兩個實驗室,忽然遠遠地看見了趙琦。
“趙琦,你過來。”
“季總,你等一下啊。”對方飛快地跟他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小跑著進了另一間實驗室:“陶老師,麻煩你看一下這份數據……”
關上的門隔絕了裡麵的聲音,季硯執就這麼被晾在了走廊上。
他胸口掀起一個起伏,攥著手指繼續往下找。
一層轉了兩圈沒看到季聽的身影,季硯執又下到了二層,好在這次他又碰見了熟人。
“常所長,我來找季聽,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嗎?”
“他去跟C組的實驗了,一時半會兒可能結束不了。”常所長道:“要不你在我辦公室等等他?”
“算了。”想起自己下午還有個會,季硯執眸光淡了幾分:“工作要緊,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結果常所長又叫住了他:“你等一下啊,我去拿個東西。”
常所長回了一趟辦公室,手裡多了一大一小兩個盒子:“小季昨天就托我給你送過去的,事情多我一下忙忘了。”
季硯執從他手裡接過,看了看:“這是什麼?”
常所長指了下那個大的,“這個相當於投影儀,你回去連接到屏幕上。小的裡麵有兩個晶片,分彆貼在耳後和太陽穴上,這樣你就可以看到小季了。”
季硯執怔了下,驚喜又漫上了他的眼中:“能直接看到季聽?”
“也不算是他本人。”常所長笑了笑,“這是他的AI人工影像,不過它可以跟你自由對話。”
季硯執的一顆心又落了回去,沉默了一會兒後,跟常所長說了沈臨的事,托他轉述給季聽。
道完謝,他獨自離開了實驗室。
季硯執剛一回到總裁室,沈木嵐馬上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接著就朝他身後望。
“小聽呢?”
季硯執沒說話,冷著張臉走去了左邊那麵牆。
他正準備將大盒子連到屏幕上,沈木嵐走了過來:“跟你說話呢,你見到人沒有啊?”
“你大哥的事我已經說了。”
沈木嵐有些緊張地舔了下嘴唇,“那他,同意嗎?”
“等有消息了我打你手機,你現在可以走了。”季硯執麵無表情地趕客。
沈木嵐納悶地皺起了眉,走的時候迫不及待,回來得快也就算了,整個人怎麼還冷聲冷氣的?
難不成……兩個人吵架了?
沈木嵐還沒研究明白,季硯執見他杵在這不走,走回辦公桌按下了呼叫器:“方傑,進來請沈先生出去。”
“得得得,彆麻煩方秘書了,我自己走成了吧?”沈木嵐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嘴裡咕咕噥噥地走人了。
十幾分鐘後,C組的實驗室中。
“Euv激光的製程節點的提高還遠遠不夠,還有反射鏡的部分,雖然接近原子級彆的平坦程度,但你們要繼續精進它的表麵粗糙度,我的要求是至少達到20皮米。”
話音剛落,季聽腕上的手表忽然震了一下。
他掃了一眼,片刻間的沉默後,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你們繼續修正我剛才說的那幾項問題,四點之前我要看到最新的數據,辛苦了。”
看他直接就這麼走了,實驗室裡的四個人都傻眼了。
其中一位教授看向旁邊的鄧路青,問道:“我們做出來的數值,差到讓小季老師生氣了嗎?”
鄧路青也懵著,“我不知道啊。”
“那以前他都會多講一講,這次為什麼隻挑完錯就走了?”
鄧路青帶著哭腔:“我真的不知道啊。”
季聽回到自己的實驗室,都沒來得及坐下,第一時間打開了連接權限。
屏幕上映出季硯執的身影,人正坐在辦公桌後,視線專注的看著電腦屏幕。
足足過了兩分多鐘,他才注意到這邊,然後眉尾輕輕地挑了下:“哦,出來了。”
雖然知道眼前的不是真的季耳朵,但季硯執的目光還是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張臉看了許久:“你是肘子?”
季聽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淡然,“我不是。”
“原來季耳朵除了肘子還有彆的AI啊,要是讓那小胖魚知道了,肯定又氣得脹成球了。”
季聽想了想那個畫麵,輕輕頷首:“他會。”
季硯執笑了一聲,可笑意還沒停留多久,又從他的眉眼間散去了。
季聽看到他這副神情,道:“季硯執,其實這不是A……”
話音未落,季硯執冷不丁地歎了一口氣:“我就說季耳朵沒良心吧,他還真是沒良心。”
季聽:“……”
“他肯定知道我會想他,卻狠心到五天連通電話都沒有。”季硯執的深眸落在桌麵,視線卻不聚焦:“我知道科研工作是他最看重的事,卻總是忍不住幻想我會是個例外。”
說到這,他抬眸看向季聽的投影:“你說我是不是有點太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