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出,現場瞬間鴉雀無聲。
在一群叔叔阿姨複雜的目光中,季聽的臉瞬間紅到了脖子根,他擰眉看向季硯執,對方卻驕傲得像隻大公雞,還衝眾人點頭示意。
“不打擾各位了,先走一步。”
兩人離開眾人視線時還十指交握,結果剛一走出公園大門,季聽就將自己的手掙了出來。
季硯執看著他紅意未褪的臉,笑著低下頭:“生我氣了?”
季聽皺起的眉就沒鬆開過,“你剛才為什麼要那麼說?”
“我不那麼說要怎麼說,難不成還真留那兒相親啊?”說到這,季硯執又湊近了些:“季耳朵,你舍得讓我相親嗎?”
季聽胸口掀起一個起伏,讓自己冷靜下來:“回家吧。”
季硯執愣了一下,“你不是說要請我吃飯嗎?”
季聽抬腳朝停車的方向走去,道:“在家裡吃也一樣。”
“那你不請我,換我請你好了。”季硯執繞到他麵前,“我早就預約好了,你要是不去廚師他們可就要白等了。”
季聽看著他,沉默好一會兒:““季硯執,要不然你恢複一開始對我的態度吧。”
“其他的事都能答應你,這個不行。”季硯執一口拒絕。
“為什麼?”
“我現在脾氣改了這麼多了都追不上你,我要是還像以前那樣,入土了我都還是單身呢。”
季聽看著他極力爭取的模樣,唇瓣微微張了下,但想說的話最終隻是化作了一道無奈的歎息。
[算了。
季硯執聽到這兩個字,深眸間悄然浮起一抹亮光:“季耳朵,我們現在可以去吃飯了嗎?”
季聽沒說話,但隻要他不反對,季硯執就都當他同意了。
兩個人從城東一路開車到了城西,季硯執下車時對季聽道:“你稍等我一下。”
“嗯。”
季硯執走去後麵的車,敲了下車窗:“今天一天辛苦了,我多訂了一桌,你們隨便吃點。”
保密局的人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份,倒也沒婉拒:“季總,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季硯執回來後,自然地握住季聽的手:“走吧。”
上台階時,季聽低聲開了口:“季硯執,謝謝你。”
季硯執看向他,用逗弄的語氣道:“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嗎?倒是你,彆一會兒吃完回家非要把餐費給我,就算領我的情了。”
季聽剛想到這件事,沒想到被他猜中了。他微微抿了下唇角,道:“好,不給你。”
季硯執唇角翹了下,抬手按了單元門上的呼叫器。
兩人坐電梯到了16層,西戶早早就把門打開了,一個麵如銀盤的阿姨笑著等在門口:“小季,來得挺早啊。”
“周阿姨,好久不見。”季硯執打完招呼便介紹道,“這是我弟弟,季聽。”
“您好。”
周阿姨將季聽上下打量,嘴裡咂了兩下:“你們家這基因可真不得了,兄弟倆都長得這麼好看。”
雙方寒暄完,季硯執說一會兒還會上來兩位同事,安排在隔間就好。
“你常叔叔還在廚房備菜呢,你們先坐,我去給你們泡茶。”
這裡的布置完全不像餐廳,甚至跟木嵐雲築也不同,從裝修到擺飾都是住家的模樣。
“這裡不對外營業,一年也接待不了幾桌,來的也都是熟人。”季硯執跟季聽解釋道:“常叔叔以前是做國宴的大廚,跟我舅舅是老朋友,所以我來過兩次。”
說話間,周阿姨端了個茶盤過來了:“上個月你舅舅還來了一趟呢,給老常帶了清朝的女兒紅,給他樂壞了。”
倒好了茶,她說還剩半甕酒問兩人喝不喝,季硯執考慮到季聽一杯倒的酒量,開口婉拒了。
周阿姨去廚房幫忙,季硯執問季聽道:“家裡的菜都有點吃膩了,國宴你應該沒吃過吧?”
季聽默默地點了下頭,心聲卻給了不同的答案:[吃過一次,授領八一勳章的時候。
季硯執心頭猛地頓了下,神情凝固間,眼中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震撼。
八一勳章每五年授予一次,能獲得此等榮譽的都是在推進國防和軍隊現代化建設中,作出巨大貢獻和建立卓越功勳的人。
從有這項榮譽開始,到現在也隻有十個人被授予了這枚勳章。
季聽的能力再一次以具象化的形式刷新了季硯執的認識,他腦子裡甚至開始天馬行空,如果是在原來的那個世界裡,他這樣纏著季耳朵談戀愛,不會被國家拉去槍斃吧?
“菜來咯。”
周阿姨的聲音拉回了季硯執的心神,兩盤冷菜上桌,一盤醬牛肉,一盤涼調海蜇絲。
季硯執拿起筷子,給季聽夾了一片牛肉:“你嘗嘗,這牛肉是常叔叔自己醬的,味道很不錯。”
季聽夾起咬了一口,入口鹹淡適中,肉質很緊實卻不硬也不柴,所有味道都恰到好處。
他咽下口,對等著他反饋的季硯執道:“很好吃。”
頭菜是佛跳牆,是常叔叔親自端出來的:“我說你們還真是有口福,這菜費功夫得很,我本來是燉給老丈母娘吃的,讓你倆趕上了。”
後麵又各上了幾道熱菜,有碧螺手剝蝦仁,東坡肉和塘鯉魚脯,湯品是清燉蟹粉獅子頭。
每道菜的菜量都不大,季硯執和季聽早飯中飯一起吃,一桌子菜幾乎都吃完了。
兩個人剛放下筷子,周阿姨又端出一盤泡芙:“我自己做的,你常叔叔瞧不上我這點手藝,嘗都不嘗。”
季聽實在有點吃不下了,季硯執看出來了,握住他伸向泡芙的手腕。
示意般地輕輕捏了兩下,季硯執轉頭對周阿姨道:“那我們可得好好嘗嘗,一會兒您給我們多裝幾個,我們帶回家吃。”
周阿姨樂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看向季聽道:“你現在還在上學吧,上的是哪個大學啊,在京市嗎?”
季聽淡淡地道:“高考分數太低,沒考上大學。”
這句話說得太過實誠,當場讓客廳內的空氣凝固了。周阿姨臉上訕訕的,尷尬地說了幾句安慰他的話,季聽還跟人家認真道了謝。
兩人又坐了一小會兒,提著泡芙離開了。
出電梯時,季硯執的手機響了,是廖凱打來的。
“季總,親子鑒定的報告書我已經送到孫組長手上了。”
季硯執雖然早就猜到了結果,但還是問了一句:“結果是什麼。”
廖凱直接給他讀了報告書上的原話,“依據現有資料和DNA分析結果,支持季世澤為兩個孩子的生物學父親。”
從耳邊取下手機,季硯執似諷非諷地輕笑了一聲。
季聽剛才已經聽到了通話內容,想了想:“你要去見季世澤嗎?”
季硯執緩緩地搖了搖頭,“以前我會去,但現在不會。”
換成一年前的他,在聽到結果的瞬間,心裡一定會感到無比的痛快。
可是現在,報複季世澤已經不是他人生中最想做的事了。
季硯執輕輕握住季聽的手,嗓音低沉而溫柔:“這麼好的周末何必浪費在他身上,我和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季聽眉心微動,“什麼重要的事?”
“當然是回家吃泡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