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是我離不開你(1 / 1)

ICU隔壁的監控室裡,廖部長看著屏幕上的畫麵,有些沉重地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見身旁的孫組長笑了一聲。

他一臉莫名地轉過頭:“你笑什麼?”

孫組長眼睛笑得像隻狐狸似的,抱著手臂:“嗯……我想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有……”廖局長沒說下去,因為他好像隱隱知道對方說的有意思指得是什麼。

孫組長揚著唇角,點了下頭道:“各位辛苦,我這就先帶人回去了。”

一旁保密局的人愣了下,“孫組長,您這就回去了?那季硯執……”

孫組長挑了下眉,“反正我是帶不走了,回見。”

“小周,你去送送他們。”廖局長發話了。

等國安的人離開後,一人皺著眉問道:“廖局,孫組長這是什麼意思啊?”

廖局長換了一口氣,“他說得沒錯。”

有季聽在,季硯執不可能再回去受審了。

那邊,孫組長上車前,回頭朝病房窗戶的方向望了一眼。

先不論季世澤知不知道季聽不是他親生的,他現在基本能確定季硯執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如果連季聽自己也知道……那很多事情就能解釋得通了。

原來世所罕見的科研天才也有這副模樣,孫組長笑了一聲,那跟他們這種普通人也沒什麼區彆麼。

病房裡,季硯執眼裡的洇紅還沒消淨,對著季聽又板起了臉。

“為什麼不好好接受治療?”

季聽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他,【因為很想見你,所以……】

剛看完前幾個字,季硯執就忽然彆過臉,重重地清了下嗓子才轉回來:

“你彆以為你這樣說,我就……”

他頓了下,這才看清所以後麵的那句話:【所以我聽了沈先生的建議。】

“沈先…沈木嵐??”

季聽剛眨了下眼睛,季硯執咬著牙強壓嗓音道:“就他那淤泥腦袋,你聽他的?我就說你這種性格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原來是始作俑者是他啊?”

季聽微微歎了口氣:【你彆這樣說,沈先生是個好人。】

季硯執冷笑出聲,“他是好人?他要是個好人能給你出這種損招?你那小腦袋瓜那麼聰明,就想不出彆的辦法嗎?”

【我想不到。】季聽眨了下眼睛,【你也很聰明,不然你說一個。】

“我,你……”季硯執被反將一軍,憋了半天也沒說出來,索性又變回了袋獾樣:“我發現你每次不能說話的時候都特彆能跟我頂嘴,敢情你把我弄過來,就是為了氣我是嗎?”

季聽看著他,屏幕上緩緩蹦出一行字:【你想不到,因為如果換成是你,你也會這麼做的對吧?】

季硯執的耳根瞬間燒了起來,馬上要坐不住時,屏幕上又跳出了兩行字:【還是我想錯了,你其實沒有我想見你那樣想見到我?】

“什、什麼想不想的!”季硯執脖子已經快紅透了,蹭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等著,我現在就去找醫生給你打針,打最疼的針。”

季聽看著他走出去的背影,唇角很淺地挽了下,強撐了一天的精神鬆懈下來,昏昏沉沉地閉上了雙眸。

季硯執從病房裡一出來,就被門外的看守攔住了。

“季先生,請你……”

“讓他出來吧。”廖局長站在監控室門口,說完這幾個字,抬腳走了過來:“怎麼樣,季聽肯接受治療了嗎?”

“嗯,你馬上讓醫生過來吧。”說罷,季硯執又要再回病房去了。

“你等一下。”

廖局長叫住了他,季硯執回過身來,廖局長又鬱悶地欲言又止,最後隻說了一句:“你看是我讓人在病房裡給你再弄個床,還是你白天陪護,晚上出來住?”

季硯執連想都沒想,“搬個床吧,謝謝。”

廖局長吐出一口氣,一副無可奈何地又不得不同意的表情:“行,我一會兒就讓人安排。”

季硯執回到病房沒多久,醫生們就來了。

一進來,一名醫生就把幾個輸液袋掛到架子上,另一個戴上醫用手套,接著就把季聽身上的被子掀開了。

眼前猝不及防出現的畫麵,像是一個浪頭猛地砸在了季硯執的臉上,他猛地怔了怔,下一秒視線急忙移開。

可哪怕他看不到了,胸腔裡的心跳也震如擂鼓,連耳膜都跟著躁鳴。

因為季聽身上接了很多儀器,而且又動完手術沒多久,所以為了方便護理,身上根本沒有穿病號服。

於是就在這種從沒想到的場景中,季硯執看到了他以為他永遠不該看到的畫麵。

“季先生,季先生?”

醫生的聲音讓季硯執倏然回神,轉過身時,眉眼間還有殘浮著赧意:“嗯。”

“這個藥在輸液的過程中,病人可能會出現盜汗和胸悶情況,這是正常現象,但是如果出現心跳過速或者呼吸困難的情況,你馬上通知我們。”

季硯執一聽就皺起了眉:“沒有彆的藥可以替代了嗎?”

他嘴上雖然嚇唬說要打最疼的針,但聽到季耳朵真要遭罪,心裡又揪得難受。

“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這個藥的療效是最好的。”

季硯執眉頭緊鎖著,視線看向了季聽:“我知道了,辛苦了。”

醫生們離開後,他坐到了床邊的椅子上,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看著季聽的睡容。

能這樣守在季聽身邊,季硯執心裡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感,似乎隻是這樣看著就能到天荒地老。

他總是嘴上不肯承認,可季聽說那句想見他的時候,他心頭冒出的第一句話是:我也想見你,想得都快瘋了。

在國安的那幾天,季硯執無時無刻都在懊悔,自責和悔恨像淩遲一般割在他的心頭。這種無能為力的折磨,讓他甚至動過殺了季世澤的念頭。

可在見到季聽後,所有的戾氣仿佛是躲在陰溝裡的老鼠,陽光斜來,瞬間就縮到了看不見的角落裡。

在那一刻,季硯執就明白了一件事。

季耳朵是永遠不會枯萎的,他本該是坐在神廟裡的金身,除了普度眾生,沒有半分世俗的欲望。

而他卻是生來就攀在死地上的枯藤,陰差陽錯間,罪過的讓菩薩生出憐憫,於是在降下的甘霖中第一次感覺到了活著的滋味。

他想,他再也離不開了。

此生甘願入迷途。

因為他的菩薩,一定會來拯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