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背對著背,被子幾乎繃在身上,季硯執越躺越不舒服,於是翻了個身。
他延著枕頭看了季聽一眼,但隻聽到了對方一下一下的呼吸聲。
季硯執收回視線,又調整了一下姿勢,還是不對勁。
終於,他忍不住伸手開了台燈。
“季聽,我們……”
季硯執轉過臉來就看到了神情平和的季耳朵,呼吸均勻又平穩,顯然已經進入了熟睡狀態。
是豬吧,一定是豬。
這種狀態都能秒睡,不是豬又是什麼?
季硯執無語地坐著,就這麼看著看著,眉梢忽然輕挑了一下。
這個角度看上去,季耳朵的這個發型也不是很醜麼。
那正好也不用找人修剪了,修那麼好看做什麼,又不選美。
就在這時,許是隱隱感覺到了光線,季聽在夢中翻了個身,整個人轉過去了。
他這一翻身不要緊,但本就勉強蓋在季硯執身上的被子,現在直接被卷走大半。
季硯執眯起眼睛,抓起被子一把扯了過來,全部蓋在了自己身上。
這下總算是舒服了,季硯執美美躺下,隻管睡自己的。
可這樣的舒坦還沒持續半分鐘,伴隨著一聲麻煩精,他又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次他索性下了床,然後繞到另一側把季聽抱了起來,放去了大床的正中間。
這下被子終於能勻稱地蓋上兩人了,季硯執躺下之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他偏頭看了季聽一眼,準確來說是瞪,然後就伸過手去關燈。
沒想到就在他躺回來時,耳朵冷不丁地蹭到了一個溫熱的物體,是季聽的鼻梁。
季硯執全身瞬間僵硬,就連脖子上的肌肉都繃了起來,整個人硬邦邦的就像一塊水泥板。
……季耳朵什麼時候躺到他枕頭上來了?
燈已經關了,季硯執看壓根不清現在季聽是個什麼姿勢,隻能這麼直挺挺地躺著。
他放在被子裡的手攥了又攥,忍無可忍地出聲道:“季耳朵,我警告你,你彆得寸進尺啊。”
季聽很輕地皺了下眉,沒醒。
“你聽到沒有!”
這聲沒壓嗓音,被子裡季聽緩緩蜷起了兩條腿,接著就抬手抓住了他的睡衣下擺。
“你……”季硯執咬牙正要發火,卻猝不及防地聽到一聲低喃。
“姑姑。”
季硯執一怔,眉心疑惑地擰了起來。
姑姑?什麼姑姑?
季世澤兄弟三個,彆說是親姑姑了,他們兩個連個表姑都沒有。
季硯執忍不住低頭看去,深眸中帶著探究,季耳朵這是夢到誰了?
隨著夜幕褪去,似乎剛閉上眼睛,第二天的清晨便在不知不覺中到來了。
早上八點半,方傑準時達到世力停車場。
他提著公事包從車上下來,還沒來得及關上車門,眼前忽然冒出一個人。
方傑被嚇了一跳,“汪、汪首席,您怎麼在這?”
汪斌一臉的胡子拉碴,看臉色像是一晚上都沒睡,眼底都烏青烏青的:“季總回來了嗎?”
方傑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回答了:“昨天就從海市回來了,您……”
話音未落,汪斌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上樓。”
總裁室所在的樓層是特殊樓層,除了季硯執和三個秘書,其他人要上去都得獲得權限。
兩人用方傑的識彆卡上了電梯,剛一出來,汪斌就大步朝總裁室走去。
方傑一驚,趕緊上前攔人:“誒,汪首席,你等等!”
汪斌不管不顧地推開了總裁室的門,裡麵一個人都沒有,顯然季硯執還沒來。
汪斌見狀,徑直坐去了沙發上。
方傑一頭霧水,不明白他今天是怎麼了,上前道:“季總現在還沒來,您看要不這樣,您先回研發部,我稍後彙報給季總。”
“我就坐著等他。”汪斌說完,還補了一句:“你放心,我會跟季總說清楚的,不會連累你。”
“我不是怕擔責任,是您坐在這確實不合適……”
床上的季硯執睜開雙眸,他看了天花板兩秒,接著便朝身側看去。
結果就這麼一轉頭,他喉間不自覺發出一道悶吟,像是扭到了什麼地方。
季硯執擰著眉又動了動,結果發現自己落枕了。
他咬牙低聲罵了一句該死,就在這時,兩人說話的聲音再度傳了進來。
“我哪也不去,我就在這等季總。”
“那要不這樣,”方傑又讓了一步,“您先到秘書室去等,說不定喝杯咖啡季總就來了。”
汪斌這時候還哪有心情喝咖啡,昨天他在場館等了一天,心心念念地就等著見季聽。
他甚至在心裡把要說的話都彩排了無數遍,就怕自己浪費時間沒說到重點。結果從早上開館等到閉館,他就像完全被忘在了那個角落,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我就在這。”他目光如炬,堅定地道:“今天見不到季總,我哪也不去。”
“汪首席,您……”
話音未落,方傑忽然聽到了一聲關門聲。
他下意識轉頭看去,隻見季硯執穿著一身睡衣,冷著臉站在休息室前。
方傑著實怔了一下,季總昨天晚上睡在這了?沒回家嗎?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一旁的汪斌就蹭的站了起來。
“季總,你怎麼能騙人呢!”他快步走向季硯執,一臉的苦大仇深:“你知不知道我……”
“汪斌。”季硯執打斷了他的話,擰眉道:“有話我們出去說。”
“我沒有彆的話,我就是要見季聽。”
季硯執胸膛一個深深地起伏,怎麼汪斌也跟王冕學成了,見不到季聽就來他麵前鬨是吧?
他沉著氣,壓著嗓子道:“沒說不讓你見,你先出去,我要換衣服。”
汪斌道:“你進去換,我在這等你。”
季硯執看著他這如出一轍的無賴勁,冷冷地勾起唇角:“你是怕我跑了麼?還是說,你這輩子都不想見到季聽了?”
汪斌像是被點中死穴,一下就泄了氣:“那我出去,不過你得保證我今天能見到他。”
“你能不能見到季聽……”
話剛說到一半,他身後的房門緩緩打開了。
同樣穿著睡衣的季聽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臉上還帶著沒睡醒的惺忪:“季硯執,我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