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故事(1 / 1)

在場的,除了江二叔和陸書通,都對這些事有些許了解。江止寒和顧雲夕憑調查到的,知道個大概,另一個老爺子本身就是親曆者。李澤林的聲音在安靜的老宅裡,顯得悠遠:“男孩兒一開始頂住了家裡的壓力,兩人的感情也越發濃厚。”顧雲夕心想,這是必然的,兩個熱戀中的男女,在外部的壓力下,彼此就是對方的唯一。“可惜啊!可惜啊!”李澤林歎息道。江二叔忍不住插嘴:“可惜什麼?”李澤林反問:“如果是你會怎麼選?家族?愛情?”江二叔不假思索道:“當然是家族,等我有了錢,什麼女人沒有?”李澤林低下頭,嗤笑一聲:“可那是你深愛的女人。”江二叔不解,這有什麼不一樣嗎?不都是女人,隻要有錢了,女人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到時候自己有能力了,還是可以再回過頭找尋愛情的嘛!李澤林隨即又抬頭,目光直直射向江止寒,問道:“你呢?”江止寒握住顧雲夕的手,不躲不讓道:“我從來不做這種選擇,兩樣我都要!”李澤林:“凡事沒有絕對,如果非要二選一呢?”江止寒傲然地說:“我根本就不會讓這件事情發生。”他渾身散發出的自信,對自己命運的絕對把握,讓人動容。老爺子眼裡有亮光,陸書通則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顧雲夕側頭,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江止寒瘦削淩厲的側臉充滿堅毅。江止寒沒有看她,隻是握著她手的力度更大了。李澤林先是輕笑,然後聲音逐漸大了起來。悶熱的夏日夜晚,除了院子裡的蟬叫,隻剩下李澤林瘋狂的笑聲,聽久了,也瘮人得很。大家就這麼或坐或站,默默地看著他笑。最後,李澤林停下來,還擦了擦笑出的眼淚。他整理自己的衣服,繼續平靜地訴說:“男孩兒家裡的生意越來越差,已經瀕臨破產,父母在家每日以淚洗麵,唉聲歎氣,甚至不惜以命威脅。”“暗戀他的有錢小姐,也來遊說,說是願意幫助他家度過難關。”“嗬,你們猜結果是什麼?”眾人沉默以對。李澤林也沒指望他們回答。“那個男孩兒沒有頂住壓力,屈服了。”江二叔小聲嘀咕:“我就說嘛,肯定保住自己家才對。”李澤林不屑冷哼:“他倒是為了大義辜負了女孩兒,從此事業家庭春風得意,這個也就不說誰對誰錯了。”“但是,那個女孩兒在兩人分手後發現自己懷孕了,那個未婚妻知道以後,將這件事告訴了學校。”“那個年代,未婚先孕是不光彩的事,學校為了自己的聲譽,將那個女孩兒開除了。”聽到這裡,老爺子的手止不住地顫抖,滿臉的不可置信。 李澤林喘著粗氣,又開始咳嗽,陸書通忍了忍,最終還是走上前,扶著他的胳膊,給他順氣。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彙,同樣的目光複雜。陸書通輕聲問:“後來呢?”李澤林閉上眼,呼出一口濁氣,再睜開的時候,眼裡的情緒已經退的乾乾淨淨。“後來,那個女孩兒一直在家待產,父母讓她把孩子打掉,可是女孩兒不肯答應,孩子是她最後的寄托,沒想到一場轟炸,女孩兒的父母全死了。”顧雲夕的心揪了起來,不自覺地收緊手上的力道。江止寒垂眼看她,不動聲色地把她往懷裡攏。“她心如死灰,變賣了家裡值錢的東西,跟著一艘去南洋的船走了,最後輾轉去了英國,在那裡生下一個兒子。”李澤林還在繼續。“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在異國他鄉,日子可想而知,她沒日沒夜的工作,養活自己和孩子,那個孩子也算出息,考上了大學。”“可惜,眼看好日子就要來了,女人卻不想被查出了癌症。”江二叔:“這劇情有夠狗血的。”陸書通看著老爺子的神色不對,對江二叔使了個眼色。江二叔一看老頭的神色說不出的悲傷,心裡有了個大膽的猜測。這男的不會是老頭兒吧?不然李澤林講這麼多乾什麼?他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下意識坐到老爺子旁邊,看看老爺子,再看看李澤林。這會兒,他可沒有什麼開玩笑的心了。火燒到彆人的房子,那是看看熱鬨,火燒到自己的房子,那是會塌的。顧雲夕問:“後來呢?”“後來?”李澤林說:“後來,女孩兒臨死前想見心上人最後一麵,兒子為了完成的她的心源,帶著他們當年的定情信物,千裡迢迢地從英國回來找人。”陸書通盯著義父的側臉,輕聲細語地問:“找到了嗎?”李澤林:“當然,那時候那家人已經是非常有名的望族了,那個兒子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他們的家。”“天知道,那個兒子按響他們家門鈴的時候,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還有他心中一絲微弱的期盼。”老爺子眼裡點點光亮,目光投向遠方,在那時光的縫隙中,看到了那個挺拔如鬆的背影。李澤林的聲音帶一絲陰鬱的沙啞:“兒子沒有等來心中的父親,而是那個富家小姐。”“當時人們都說那兩人如何如何恩愛,等見麵的時候,也確實看得出來,她是一個被幸福生活滋潤的女人。”“當時那個兒子替自己的母親不值,她心心念念了一輩子的男人,有妻有子,生活幸福,而他的母親卻在異鄉煎熬。”江二叔問:“那他們見麵了嗎?”李澤林:“沒有,那個富家小姐打發了兒子,直言男人說過此生都不會再見他們。”“兒子苦苦哀求,希望他能見母親最後一麵,但是沒有用。”說到這裡,江二叔在遙遠的記憶裡扒拉出一段。他當時放學回家,在家旁邊見過一個年輕的男孩兒,年紀要比他大一點。之所以還能有印象,是因為當時下雨了,那個男孩兒就在雨裡深深淋著,也不打傘。他還奇怪地問了母親,母親當時說什麼他已經不記得了,隻是過不久,那個奇怪的男孩兒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