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1)

欲為奴 雪靈之 1705 字 3天前

平靜而忙碌的日子總是非常快,當一個小丫鬟跑來告訴她,蔚家來人看她的時候,蔚藍先想起的不是得到家人消息的喜悅而是一陣煩惱,是蔚青又發作了吧?匆匆去門外相見,果然是容謙又來討血引。他仍舊很焦急,隻說了蔚青的病情,對她在攸合莊的生活隻字未提,甚至看蔚藍穿著寒酸也問都沒問。蔚藍想念母親,問了句:“我爹娘都還安好吧?家裡人……”容謙沒等她說完,就打斷道:“哎呀我的四小姐,現在哪還是說這個的時候!少爺正痛苦不堪呢,你就快去問步爺要血引吧!”蔚藍沉默地走回門內,恍惚間,她覺得連蔚家也拋棄了她。蔚青在痛苦不堪,誰又關心她是不是也痛苦不堪?爹娘沒讓容謙捎來半句安慰的話,甚至連她問一問,容謙都不耐煩回答。或許,她存在的意義,真的隻剩為蔚青要血引。走向元敖理事的裕實樓,每一步都那麼沉重,上回是她以死明誌讓元敖更加厭恨她“虛偽至死”,為了逼迫她說出“實話”才給了半分血引。這回呢?遠遠徘徊,她始終不敢走近,平時偶爾相見,她覺得憑借自己至死不渝的決心,沒有被元敖的種種折磨打敗。可是……不得不哀求他的時候,她覺得自己輸得卑賤無比。“蔚姑娘,”竟然是上回那個和氣的管事,“爺讓你進去。”管事指了指裕實樓。蔚藍幾乎聽見自己的心咚地一沉,想掉頭就走,卻毫無選擇,隻能咬著嘴唇走上樓去。她又給了他一次肆意傷害她,侮辱她的機會。她走得太慢,被後麵匆匆背著藥箱趕來的閔瀾韜幾步超過,閔瀾韜與她擦肩而過之後才停步回頭看了看,有點兒詫異地說:“是你?”蔚藍也沒想到他也來了,多了一個人,她好像鬆了口氣。她在內心最深處害怕的事情應該不會發生了,元敖總不至於當著閔瀾韜的麵……閔瀾韜有點兒了悟,“你弟弟又發病了?”蔚藍點頭,閔瀾韜嗯了一聲,催促道:“快隨我來。”蔚藍跟在他身後,腳步竟也輕快很多。“找我來乾什麼?”閔瀾韜一進門就不客氣地問還在伏案書寫的元敖。步元敖抬頭看了看一塊兒走進來的兩個人,冷冷一笑,“何必明知故問?”閔瀾韜有點兒揶揄,“這次怎麼給得這麼痛快?”步元敖不理他,伸出左手,眼睛還停留在書函上,冷淡地說:“快些,你現在的話也多起來了。”閔瀾韜笑了笑,把藥箱放在他書案上,打開,利落地取血。蔚藍很緊張地看著,閔瀾韜會遵守約定偷偷取夠一整份血引麼?閔瀾韜輕鬆自然地取好血,封好,心照不宣地與蔚藍對視一下,蔚藍放了心,怕元敖起疑,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沒有異樣。 閔瀾韜向她晃了晃小瓷瓶,蔚藍快步過來接,就在她的手指快碰到瓷瓶的時候,步元敖冷冷地說:“把血放下,閔瀾韜,你先走。”蔚藍一顫,難道元敖發現了?閔瀾韜倒很無所謂,把瓷瓶放下,背起藥箱若無其事地走了。房間裡隻剩她和他,蔚藍緊張地絞著手指。“什麼時候勾搭上他的?”步元敖提筆蘸了蘸墨,沒有看她。“沒有。”蔚藍瞥開了眼睛,把她往最下賤的地步想,似乎已經成了他的習慣。“沒有?”步元敖哼了一聲,“就他那脾氣,若不是你勾引了他,他肯做這樣的事?”聽他不屑又肯定的口氣,蔚藍突然也犯了倔,“你說是,就是吧。”無論她怎麼解釋,他都不會相信,而且他根本不需要她解釋。一而再,再而三地輕賤汙蔑她,她終於小小地反抗了一下。步元敖聽了,麵無表情地一揮手,書案上的瓷瓶被他掃落在地,嘩啦啦摔得粉碎。蔚藍尖叫一聲,下意識撲過去想接,哪裡接得住,眼睜睜地看著剛才讓她欣喜若狂的整份血引在瓷瓶的碎片中蔓延開去。她跪坐在地,顫抖著雙手不知所措,眼淚一下子湧出來,她錯了,她錯了!她不該頂嘴!蔚青痊愈的希望就因為她一時不平全毀了!她抖著嘴唇,哭都發不出聲音,隻瞪著眼睛看著瓷瓶碎片和血汙,眼淚大顆大顆地連綿墜落。現在怎麼辦呢?她怎麼辦呢?“何必哭得那麼假惺惺?”他好笑地看著她,“為什麼放著快捷方式不走,非要繞遠路呢?把你用在閔瀾韜身上的手段施展給我看看,讓我瞧瞧你為了達成目的到底能夠有多下賤,我看得高興了,說不定會答應你的要求。”蔚藍抬起眼直直地看他,就因為這張臉,她總是忘記他已經徹頭徹尾地變成了一個對她毫無情感的陌生人。“這世上還有不付出代價就能得到的東西麼?”他被她的眼光看得發煩,明明是個欺騙了他,傷害了他的人,為什麼還會裝出這樣迷惑人心的清澈眼光?他更加殘忍地羞辱她說:“你們蔚家人一旦有求於人的時候一向很賤,你也學到了吧?”蔚藍的眉頭微微蹙起,眼神虛無,“我……還有什麼可以交換?”她說的很輕,不像是在問他,像是在問自己。就連僅剩的人生她都以為奴為婢的方式輸給了他,她還剩下什麼呢?她的身體?她已經不敢這樣自信了,攸合莊裡多的是像邢芬雪那樣年輕美貌的女子。步元敖沒有說話,隻是譏諷地輕笑了一聲,坐在椅子上雙手閒散地放在書案,看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看著她。“你到底能裝到什麼時候?”他恨透了她還批著聖潔的外衣,故作美好。蔚藍的眼睛更加暗淡了一些,是的,對元敖來說,對她僅剩的興趣,就是她死抓著不肯放的最後一點點尊嚴。見她遲疑,他歎息般地一笑,“來人,再拿的小瓷瓶來。”看吧,隻要餌下得重,魚還是會上鉤。下人拿來了瓷瓶,步元敖笑著滴入了半份血引,用眼角瞟著蔚藍,輕蔑而挑釁。蔚藍一笑,終於還是會走到這一步吧。她苦苦堅持了這麼久,希望守住自己心底最後一點美好,他終於還會什麼都奪去。一旦放棄了,似乎也沒有什麼可羞怯害怕的。蔚藍站起身,一件一件脫下自己的衣服。步元敖冷笑著看她,每一件衣服都是她的偽裝,她終於撕開純潔的假麵,讓他看見最醜惡的內心。在脫最後一件蔽體的衣物時,她到底沒了勇氣,抓著褻褲的邊緣遲疑著不再繼續。“你在我麵前脫個精光是為什麼?”他冷笑著明知故問。“換藥。”她的聲音顫抖。“為了達成目的,你什麼都願意拿出來換是麼?”羞辱她的時候,他覺得那麼痛快。蔚藍閉了下眼睛,“是。”步元敖笑起來,聲音仍舊殘忍,“過來,主動點。”蔚藍沉默了一會兒,剛剛已經停住的眼淚,又流了最後一排。眼淚衝走了她最後的堅持,她脫下僅剩的遮蔽,走到他身邊。“你怎麼變得這麼令人敗興?”步元敖坐在椅子裡,努力掩飾自己身體的僵直,他說著刻薄的下流話,像是提醒自己。她太瘦了,瘦得呼吸的時候隱隱看見了細弱的肋骨。身體單薄得成了一張紙片,下巴尖得像要刺穿皮膚,臉頰早已沒了少女的圓潤和粉致,蒼白灰敗,嘴唇的形狀再美,因為沒了血色,更添憔悴之感。整張要瘦沒了的小臉上,唯一觸目的是她烏黑深邃的眼睛,因為沒了焦點,眼神飄渺,越發像兩潭深冥無底的泉水……他突然恨了,是,還像泉水,乾乾淨淨,最該死的,這麼乏味的身體,他竟然還渴望!他凶狠地抓過她,把她按在書案上蔚藍並不害怕,也不羞澀,木然地轉開頭,隻要不看他的臉,他的任何暴行……她都不會傷心。“你也是這麼報答閔瀾韜的麼?”他抓著她的雙腿,殘忍地說。她目無反應,雙拳緊握,上次慘痛的回憶讓她有些顫抖。沒關係,她最擅長的就是忍耐。他還是很粗暴,刻意折磨她,半分快感也不想給她。她越是咬牙不出聲,他越是用力懲罰她,沒想到……最後輸的卻是他,他不敢閉眼,生怕一閉眼就沉迷進美好的過去,美好無暇的她。他逼迫自己快速,生怕一點點的纏綿,他就要全線潰決,摟住她,安慰她,正中蔚老頭的毒計。他的恨意似乎比第一次還要強烈,蔚藍捱得更加艱難,好幾次,她覺得自己就此裂開,死去。他帶來了灼痛和一點點的溫暖,在他發泄過後迅速退出,她隻隻覺渾身冰涼,黏膩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肮臟無比。她的確臟了,的確用身體交換了她想要的。“可以滾了。”他冷聲說,心情相當惡劣。蔚藍動了動,胳膊撐了好幾下才抖著坐起身,她發了一會兒呆,沉默地穿好衣衫。她知道元敖在用厭惡地眼神看她,可她還是伸手去拿那瓶用尊嚴換得的血引。這段日子的平靜生活麻痹了她,覺得隻要她能挨得住辛苦,就能堅守到底。怎麼可能呢……她再也不會感覺羞恥,因為他都說對了。容謙等得發急,終於看見蔚藍遊魂般走回來一陣高興。“拿到了?”他接過她手裡的瓷瓶,發現蔚藍正在看他,眼神平靜無波,卻讓他一陣難受,總覺得的這死氣沉沉的眼神裡還有一點渴盼。大概還是有點想家,可她不知道,老爺的確已經放棄了她。夫人曾央求老爺讓他帶點錢給四小姐,老爺都咒罵著拒絕了。“四小姐,”容謙拿到了血引,想著能夠交差,才有了些安慰蔚藍的心思。”家裡的情況……還好吧。但你如果可以……也勸勸步爺,彆再對蔚家窮追猛打了。”瞧她這副模樣也不像被步元敖寵愛的,這話等於白說。蔚藍像是沒聽見,容謙歎了口氣,隨便拱手道彆,上馬揚塵而去。蔚藍看著他漸漸消失,心裡最後一點火苗也熄滅了。她果然被所有人都拋棄了,包括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