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欲為奴 雪靈之 1124 字 3天前

蔚藍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再次醒來已經不知道是幾天後的中午。她掙紮著起身,虛弱得超乎想象,頭已經不怎麼疼了,她費力地抬手摸了摸,傷口已經結了痂,都沒再包著了。倒是手上的傷口好得慢,還用紗布裹著。香琴聽見聲音走進來,“你總算醒了!昏睡了三天了!”她有些抱怨,還是給蔚藍倒了熱茶,慢慢喂她喝,還叫小丫鬟送來雞粥。蔚藍吃完,覺得有了些精神。“你試著活動一下,快回你的房間裡去吧。這幾天你病得人事不知也不好挪動,爺都換到彆的地方去睡了,他挑剔得很,換了地方睡不好的。”香琴催促道。蔚藍點了點頭,她現在是奴婢,占著主人的床榻的確引人非議。在房間裡支撐著走了幾步,腿漸漸有了力氣,她便跟著香琴回到安排給她的小小屋子。“呀,我都忘記了,你的行李還在西小門。”香琴拍了下頭,”我這就去叫人幫你搬,你要是走得動也去看看,彆遺落了,將來說不清。”蔚藍謝過她,跟著她安排的丫鬟去西小門清點行李。蔚藍大病初愈,走得很慢,被不耐煩的丫鬟們不停催促。蔚藍強迫自己適應這樣的冷言冷語,既然她答應為奴為婢,就和這些丫鬟是一樣的人了,沒資格要求她們的善待。她的行李不多,三五個丫鬟完全可以拿完,她們偏偏剩了一個大包袱讓蔚藍自己拿。蔚藍試了好幾次才艱難地把包袱挎到肩頭,剛走幾步,肩膀便受不住力,沉重的包袱便滑到臂彎,蔚藍走路都有些蹣跚。幾個丫鬟回頭看她這副樣子,切切發笑,加快腳步走遠了。蔚藍走了很久,才走了一半,迎麵來了四個丫鬟圍簇著一個年輕女子。蔚藍沒細看,隻顧奮力前行。年輕女子並沒繼續走路,反而停下輕笑起來,“這不是蔚藍姐嗎?”蔚藍這才抬眼看她,她——不是蔚紫的閨中密友,邢家三小姐芬雪嗎?蔚藍不是很確定,因為她也有兩三年沒來蔚家了。邢芬雪上下打量著她,直接又無禮,蔚藍垂下臉,她現在胳膊上挎著重重的包袱,頭發散亂,衣裙褶皺,在邢芬雪眼裡一定很狼狽很可笑吧。邢芬雪果然掩著嘴格格笑起來,她一笑,她的丫鬟們都笑。“沒想到,沒想到。我以為你們蔚家會是蔚紫來。”她笑著說,“姐姐,伺候元敖的這些姐妹裡,你可真算得上‘年高有德’了。”蔚藍沒說話,她沒精力同邢芬雪爭辯。“怪不得蔚家要敗落,當年就沒押對寶,現在又弄這麼個要死不活的病秧子來。他們家不倒黴,誰倒黴啊?”她對丫鬟說,再不看蔚藍,蓮步款擺的走開了。蔚藍無動於衷地繼續前行,受過元敖在她心上的致命一擊,這些都不算什麼了。 他不讓她死,不就是希望她活在這些折磨裡麼?有一天受不了,就會妥協地承認自己背叛虛偽。不會有那麼一天的,五年她都熬過來了,沒什麼是她熬不過去的!老天受走她的命之前,她絕對不會妥協!蔚藍默默的在自己的小屋子裡收拾著帶來的東西。她已經開始依賴這間小小的,陳舊的小屋了,窩在這裡,她感覺安全和平靜。躺在鋪迭整潔的**,閉著眼聽窗外的鳥叫蟲鳴,她覺得彷佛又回到了昔日。香琴敲門進來,蔚藍趕緊從**站起身。“跟我來。我帶你去見林婆婆。”林婆婆是個微胖的四十多歲威嚴婦人,她端詳蔚藍的眼神讓蔚藍有些害怕。香琴小聲的和她說著什麼,說著說著,兩人還同時看了下她。蔚藍有些瑟縮地站在那兒被她們倆時不時看一眼。“蔚姑娘,爺說了,你也是攸合莊的下人,那我自然也要派活兒給你,你看你想乾什麼?”林婆婆不甚熱心地問。這聲音她聽過,是那天她在這兒等元敖,是林婆婆領著小丫鬟走過,還教訓那個小丫頭幾句。“什麼都可以。”蔚藍輕聲地說,明白的,元敖早說清楚了,他不會白白養活一個蔚家人。林婆婆又和香琴互相看了一眼,林婆婆的眼裡也閃過一絲不忍。怪不得香琴要幫她,這個細皮嫩肉的小丫頭的確怪惹人憐的。她試試她,以為她會求情挑輕鬆的活兒做。“以後你就負責擦洗這條石頭路吧。”林婆婆一指從院門一直通到正房的路。“每天清晨要在主人起床前擦拭乾淨,一定要做到主人的衣服下擺不沾染灰塵。”蔚藍點了點頭。“中午再擦一遍,其他時間基本沒事。”林婆婆瞥了瞥她。雖然這活算不得輕鬆,總比讓她卑躬屈膝的一天站在屋子裡聽吩咐強。這個小丫頭雖然病弱,身上自然帶了嫻雅高貴的氣質,讓她被吆來喝去,真是不忍心。這活雖然粗重,但靜靜的乾來,不用看主子臉色。爺若看不見她,忘記她的話,說不定還算是她的福氣。其他時間沒意外的活兒,她還可以偷閒休息,很多小丫鬟都想搶這有時有點的活計乾呢。“嗯。”蔚藍點點頭。“從明天再開始吧,你回去明天早些來。”林婆婆說,這孩子的臉色委實不好。她負責爺的貼身事務,管理下人,閱人多了,一搭眼是好是壞能看不八九不離十。這孩子……唉,誰讓她偏偏是蔚家人?!蔚藍用力地攪動井裡的轆轤,以後——她再也不故意弄傷手了。一個乾活的人傷了手,麻煩的是自己。一用力,剛剛接合的刀傷全都裂開,血都滴到了井台上。疼吧,疼吧,這身體的折磨似乎能減輕她心裡的痛楚。她實在絞不起一桶水,那就少提一些。手伸進冰涼的水桶裡去涮洗抹布竟然沒有預期的刺骨疼痛。蔚藍有些驚訝,疼的是刀傷,她的寒毒好了?她能碰涼水了?果然是賤命,把她當小姐供著,她這不能碰那不能碰,一碰就針挑刀挖似的疼。現在成了粗使下人,寒毒倒好了!她絞乾抹布,仔細的擦去井台上的血,弄臟了不收拾人家肯定要罵的。能碰涼水——真的很好,方便乾活。在水裡來回的泡,刀傷也不疼了,血也不出了,原來她也不怎麼嬌貴。蔚藍淡淡一笑,什麼都不在乎了,反而活得很簡單了。以前動一動都要被詢問,被嘮叨,也煩。天還沒亮,看不太清,隻要用力的擦總能乾淨吧?快一些,早點乾完,趕在他醒過來之前……她已經不想見他了,怕見他了。這麼默默的乾自己份內的活兒,她反而很輕鬆。就這麼一直到死,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