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擺飯麼?”門外有傭人小心翼翼地詢問。“嗯。”步元敖敷衍地應了一聲。三五個丫鬟進進出出,在八仙桌上滿滿擺了山珍海味。蔚藍木然站在屋子的一角,周圍人變多了,她卻好像陷入一個封閉的地方,黑暗孤獨,茫然不知所措。“坐。”蔚藍又聽見元敖的聲音,思緒才慢慢清晰起來。下人們都離開了,房間裡又隻剩她和他。元敖已經坐到桌子旁邊,用眼睛點了點自己對麵的位置。蔚藍猶豫了一下,才緩慢地走過去。這突如其來的猶豫,讓她又一陣辛酸,與他對麵而坐,曾是她認為天經地義的事,現在竟然瞬間膽怯了。“今天到底是你第一天來,總要接接風。”他嗤笑一聲,親自為她斟上酒。蔚藍看著他的手,又恢複了往昔的修長潔白,不再如落難時那樣讓她心痛。她飛快地端起酒杯一飲而儘,她十九年的人生裡,第一次覺得自己需要一杯酒。火辣辣的酒水嗆進喉嚨,眼淚刷地被逼出來,她覺得自己恢複了些勇氣。“元敖,為什麼?”她抬眼看著他,隻想知道答案。步元敖也給自己倒滿酒杯,卻沒有喝,玩味地看著她。“既然你還裝胡塗,我也不妨配合你一下。”他好看的手指輕輕彈著酒杯的邊緣,“從哪兒開始說呢?”他似乎有些躊躇,“嗯,就從你沒去一裡亭說起吧。”她沒去?蔚藍渾身抖得厲害,不得不拿起酒壺又倒了杯酒喝下,貪婪地汲取辛辣帶來的刺激,她不能讓自己陷入絕望的迷茫中去,還有好多話要說!“那天我提早去了亭子,倒沒等太久。”他笑著說,眼神卻令人心寒膽顫,“你爹帶著你家全部好手,讓我識趣地趕緊滾開,從此再彆提那三十萬兩,彆再提高貴的蔚家四小姐,步家敗落了,我已經不配再做蔚家的女婿。”他說得雲淡風輕,蔚藍卻聽得有如天崩地裂。“你爹這麼想,我不怪他,他勢利又小氣人儘皆知,當初還指望他還錢的確是我的錯。不得不說,那老東西土埋半截了,身手還是不錯的,我被你家護院打得半死不活,他還親自動手砍了我一刀,很是利落。”蔚藍驚恐地雙手捂住嘴巴,半天才緩過神來急急說道:“元敖!我沒讓爹爹去趕你離開!我一直……”元敖寬容地揮了下手,“你彆擔心,在這件事上我不怪你,畢竟當時跟著我就是受苦。繼續說吧,大概是老天爺覺得步家氣數到了,那些亡命匪類從我家宅子裡再也搶不到值錢的東西,乾脆綁了我爹娘兄嫂,要五十萬兩贖金。我帶著你爹賞我的刀傷,好不容易籌到了銀子,卻因為傷口惡化病在半路,沒趕得及按時交錢,那些混蛋撕了票,我的家人全死了,就連我剛滿一歲的小侄子都沒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