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消失的房門裡走出了一個丫鬟,她垂著眼並不看蔚藍,“跟我來。”她的聲音平靜的沒有一絲起伏。蔚藍垂著肩膀站在那兒沒動,全身的力氣都在剛才的那兩聲嘶喊中用完了。“跟我來!”丫鬟走了兩步發現她並有跟上,提高的聲音喊,她還是沒動。丫鬟皺了皺眉,走過去拖住她向前走,她神色恍惚地被丫鬟拉著,腳步踉蹌。“就是這裡。”不知道走了多久,蔚藍的腦子裡隻剩他剛才冷漠的表情和他的背影。“哎!”丫鬟在她耳邊大聲的呼喊了一聲,她嚇了一跳,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事物。這是一間小小的下人房,隻有一個櫃子和窄窄的小床,她聞見了灰塵的味道,有些嗆。“你以後就住這裡。”丫鬟吩咐完轉身就走。蔚藍沒有叫住她,她還是一臉怔忡地站在陌生的小屋裡,像個迷路的小孩般茫然。連傷心都沒有,她完全懵住了。窗外的飛鳥“吱啾”叫著掠過,她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震得碎成了粉末,頹然倒在地上,腦子裡一片空白。她的心猛的抽搐了一下,元敖這樣的態度,一定有了非常大的誤會!難道當初他去一裡亭等她了,娘騙了她?不可能,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計劃。又或者,元敖曾經來找過她,被爹爹趕走了?所以元敖以為她是怕吃苦才不肯跟他走,恨她,誤會她?一定是這樣,不然她實在想不出元敖為什麼會這麼對她。這裡一定有她不知道的隱秘!真傻啊,她呆呆地等了五年,真的相信爹娘說的,元敖是獨自去創業。過去的一些細枝末節陸續在她的心底翻騰起來,攪的心裡一片淩亂,頭也開始疼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丫鬟再次推開門,她有明顯的敵意,說話的時候從來不看著蔚藍。“來洗。”還是平靜無波,簡短利落。蔚藍點了點頭。不管怎麼樣,總要見到他,才能把誤會解釋清楚。泡在溫熱的水裡,蔚藍的身體放鬆了些,腦袋好像也不那麼重了,她她必須把事情問清楚!她必須讓他知道,這五年來她沒忘記他,天天盼他來!她從沒變過心,也從沒對他說過一句謊言!蔚藍揉洗著長發,元敖冷酷的聲音似乎又響在耳邊,“臟!”他覺得她臟……淚水一下子從眼睛裡湧落在水麵上,畫出一圈圈漣漪。他知不知道看見他的那一瞬間,她有多高興,有多幸福。五年來望穿秋水的等待,苦澀茫然,寂寞孤獨都一下子消散了。可他隻對她說“臟”……她的心刺痛,如果五年來,他都活在誤會裡,埋怨她,厭惡她……他對她的愛還在嗎?還剩下多少?她有些害怕!從浴桶裡站起準備跨出,她才發現沒有換洗的乾淨衣物。這些原本都是香鈴替她做的事,現在必須都要靠她自己。 蔚藍咬著嘴唇,隻能先穿著剛才的衣服了。她的行李好像還堆積在小門的門房裡沒有拿過來,她一陣煩惱。勉強穿上沾染著一路風塵的衣服,蔚藍開門出來,已經是傍晚了,天地一片暖洋洋的橙黃。她看了看天色,如何找到剛才領她來的丫鬟呢?她連名字都沒有問,一向都是丫鬟主動報上名的,她皺了皺眉,太多的事和家裡不一樣了,她要更用一些心。等了一會兒並不見那丫鬟來,蔚藍隻好自己往堆放她行李的地方去,至少先拿一套乾淨衣服來換,她還要去見元敖。幸好從她住的地方到那個小門的路並不曲折,她憑最初的模糊記憶還能找的到。門裡站了一些護衛和仆役,她有些遲疑,終於還是走過去問了。“你的行李?”剛才的兩個護衛都不見了,換了一批陌生的,為首的瞥著眼看了她一會兒,茫然地問其他人,”她是誰啊?”“好像是……蔚家的小姐。”一個人不怎麼確定地回答。為首地挑了下眉毛,確認地問:“你是姓蔚的嗎?”蔚藍點了點頭,為首的護衛和她遇見的所有步家下人一樣,又露出古怪又看不起的神情,拉長了調子說,“哦——”不光是元敖恨她,似乎整個攸合莊的下人都恨她。為首的護衛不怎麼熱心地揮手叫來一個小門童,“領她去小倉庫,她的東西都堆那兒了。”說完了就和其他人繼續說著他們的話題,再也不正眼看她。蔚藍隻好跟著那年輕的小廝拐了一個彎到小庫房,開了門,小廝也掉頭走了,沒有幫她拿的意思。她的行李再少也有三四大箱,長這麼大,她第一次碰見無人幫助的情況,隻能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那兒。她歎了一口氣,還是先拿出貼身換洗的衣服,其他的等和元敖談過了再說。蔚藍用手臂勾住大大的衣包,沒想到衣服也能這麼重。來的時候不算遠的路,走回去的時候卻怎麼也見不到頭兒。偶爾有路過的丫鬟,三三兩兩的看著她吃吃低笑。蔚藍紅了臉,她知道她現在的樣子很狼狽。走回她要住的小屋,領她來的丫鬟正一臉不耐煩的站在門口,看見拖著大包的她隻是皺起眉狠狠一瞪,並沒上前幫手的意思。“乾麼去了!等了你半天!”她不客氣地喝問。從沒被人這麼喝斥的蔚藍一愣,有些難堪,但是……她充滿期待的睜大眼,“是不是他要見我?”比起見元敖,這些都不重要。“誰?!”那丫鬟又瞪眼了,明顯是給了她顏色看。“元……敖。”蔚藍有些臉紅。“這是你能叫的嗎?以後你要叫他‘爺’或者‘主人’!你放肆胡來倒黴的是我們。”蔚藍呆呆地看著她嚴厲不屑的臉,讓她叫元敖什麼?“我……我……”她看著那丫鬟,竟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我知道你是誰。”那丫鬟也開門見山地說,冷冷一笑,“快點,去見爺,有什麼話你對他說!”這丫鬟比剛才的話多,但似乎更不客氣。“等一等好嗎?”淚水又在眼睛裡打轉了,今天一天,她受到各種輕慢和訓斥,這些竟然都來自元敖的下人?“等?我能等,爺不能等!快點!”丫鬟催促了一遍,自己轉身就走。蔚藍白了臉,無奈地匆匆放下包袱,踉蹌的跟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