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倚在廊下的貴妃榻上神思恍惚的曬著太陽,正值盛夏,她還穿著夾的錦裳華裙。自從三年前她和弟弟一起掉入寒潭,便得上了這古怪的毛病,怕冷畏寒,身體不能觸碰寒涼的東西,否則就會像被針挑刀挖般疼痛。父親為他們請了無數名醫,單是千年人參這三年來吃下去何止百十,可這病……蔚藍閉著眼,陽光隔著眼瞼仍是一片璀璨,她——無所謂了,可是弟弟,父親五個女兒隻有這麼一個兒子,家中唯一的香煙所續!父親老了,再生兒子的希望渺茫於無。五年了,他拋下她獨自去創業已經五年了,一點音信也沒有。那個相約出逃的夜晚,她準備好一切隻等子時。母親來了,告訴她,元敖已經走了,他留下口訊,讓她等他,等他東山再起就來娶她。她痛哭,她悲傷,她也盼望。她雖然很埋怨,說好了一起走,怎麼他還是獨自離開了!可她了解元敖,他從小生長於富戶豪門,心高氣傲,在落難的時候便會格外的脆弱和敏感。他不想讓她看見他挫敗的樣子,所以還是選擇了獨自遠走創業,她還是體諒的。後來她知道,朝廷覺得步家壟斷了太多的經濟命脈,怕他們包藏禍心,明裡暗裡竭力打壓,處處扼喉,步家舉步維艱,終於麵臨絕境。而江湖宵小又覬覦步家的財富,趁他們勢微力竭相約前往劫掠,讓步家雪上加霜,一蹶不振。她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步家已經陷入絕境,步老爺派他四處討回往日借出的債務,以期度過難關。所以他才會對她說了那樣的話,怕她跟著他吃苦而想取消婚事。她不敢細想元敖獨自離開時,心裡會有多苦。他從小到大何曾遭遇那般不堪境況,一定也想讓她陪在身邊,好歹有個一起分擔的人。可他就是對她太好,為她想得太多了,終於還是沒忍心。這一走,就是五年。她已經十九歲了,姐姐們早都成親生子,就連唯一的妹妹蔚紫也都定好了人家,明年就要出嫁。不過蔚藍不著急,她已經打定主意,他一年不來她等一年,一輩子不來……她就等一輩子。開始她怪過父親,為什麼在步家最艱難的時候背信棄義?一向疼愛她的爹爹老淚縱橫,對她說,步家當時已經積重難返,就算把三十萬拿出來也是於事無補,白白填了無底洞。而且朝廷暗中盯著誰對步家施以援手,蔚家上下也百十來口人,他也不能棄之不顧啊。蔚藍也無法再怨怪父親,畢竟他也是想保全家人。或許是因為愧疚,又或許因為害怕,父親不許任何人再提起步家,步家的人和事成為了蔚家的禁忌。蔚藍試著偷偷讓下人去打聽元敖的消息,結果都無功而返,不知道是真的打聽不到,還是父親不想讓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