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埋骨洛崗(1 / 1)

失寵王妃 雪靈之 1762 字 3天前

雋祁抱月箏上馬,牽起韁繩的時候還向她笑了笑,那笑容璀璨得讓月箏訝異,她也微笑看他,或許偏安在靜默如世外一隅的荒蠻之地,反而不用處處算計熬心。也許是擱置了野心,也許是真的看開了,雋祁畢竟是個灑脫的人。雋祁的居所緊鄰天淵河,堅固厚實,像座小小的城池。雋祁牽著馬,故意走得很慢,月箏仰著頭,瞪大眼仔細看她的新家。家……這個想法讓她傷感,瞬間脆弱了。和鳳璘在一起覺得帥府是家,王府是家,可一轉眼,覺得天地之大卻哪裡都不能讓她安身立命,讓她放心安睡。她是翥鳳領土上無法安釋的亡魂。她突然向雋祁伸出了手,雋祁含笑握住,月箏貪婪地汲取他手上傳來的堅定。這院牆夠厚,屋頂夠堅固,能讓她躲在裡麵,罔顧風雨。雋祁的流放生活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他從小帶兵,就算護衛隻有數十人也被他訓練得氣勢不凡,寥寥六人站在門口也不輸威風。石牆裡麵,是幾座單獨的院落,見主人回來,路邊的下人都紛紛問安,為首的那個月箏覺得眼熟,那個人也冷著臉看她,態度並不友善。月箏想起來了,就是那晚協助她逃離猛邑大營的登黎,雖然他對她無甚好感,月箏卻和氣地向他笑了笑,畢竟是個故人。最大的院子自然是雋祁的住所,洛崗氣候嚴寒,院中沒種花草,隻有幾棵樹葉已經掉光的樹木。雋祁的風格看來絲毫沒有改變,有他在的地方女人成群。相比雋祁的衣裝隨意,在院子裡進進出出的女人們卻打扮得頗為華貴,在如此荒涼少人的地方突然看見這樣一群美豔麗人真有些詭異。女人們各忙各的,似乎對雋祁帶回女人司空見慣,連關注都不屑。月箏笑了一下,雋祁卻誤會了她的笑容,抿著嘴巴瞪了她一眼,隨即也笑了,對自己的嗜好被她看穿毫不羞愧。他招呼兩個丫鬟來幫月箏安頓,沒有一個是月箏認識的。被帶到一個非常暖和的房間,浴具已經準備妥當,月箏舒服地泡著澡,嗬嗬笑著想果然這次待遇不同了。沐浴完畢,丫鬟為她換上考究的猛邑衣裙,因為趕路而很久沒穿好衣料的月箏十分享受絲綢的觸感,這樣優裕的生活讓她始料未及。被帶回雋祁的房間,他沒在。月箏不見外地躺到舒適的床榻上,她決心用最快的速度融入這裡的生活。有些冷,她伸手拉過被子蓋住。被上有雋祁的味道,她愣了愣,雋祁果然在她的生活中無處不在了。窗外隱約有女人說話的聲音,她覺得有些可笑,她容不下鳳璘妻妾成群,卻無視雋祁的女人們。果然,不讓一個人走到心的最深處,就不會受那麼重的傷。將要麵對什麼,月箏心知肚明,她竟有強烈的報複快感。鳳璘同意她回內東關,是覺得她在他指掌之間,他算不到竇丹青的愧意,也算不到雋祁的舊情難忘。她終於成了鳳璘心裡最無可奈何的一道傷口,如同他留給她的。這種吐氣揚眉的感覺,或許又是她的自欺,但終於讓她覺得人生不再那麼窩囊。 月箏睡著了,睡得極香,她不再掙紮糾結,像一場跋涉,她終於到達了終點,不管是地獄還是天堂,她終於不用再躑躅追尋了。洛崗天黑得早,月箏醒來已是夜色深深,寂靜得隻能聽見炭火的劈啪聲。她看見雋祁坐在床對麵的椅子上,默默地看她,就連她醒來,他的表情也沒有一絲變化。月箏懶懶地坐起身,用一隻胳膊不經意地斜撐著自己,長長的頭發在肩膀處形成微微的波彎,她也在看他,長睫的陰影隨著火光的挑動顫如蝶翼,小小的菱唇勾著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如他記憶中一般,很美,很媚。月箏也看了他一會兒,一橫心,甜甜地拍了拍床,這種笑容在鳳璘身邊展露了太多遍,隻要她願意,不管對麵的男人是誰都可以。這種感受,行宮的一夜,她已經體會良深。雋祁的雙眉微微一掀,剛才沉凝的神色頓時化為一抹壞笑,“哦?不守著你的寶貝了?”他起身,走到床邊把她一摟,人也順勢躺下。月箏被他壓得半趴在他身上,嗬嗬地輕笑了幾聲。“嫁過了人,這才想開啦。”雋祁聽了哈哈大笑,很能欣賞她的黑色幽默,“還是這樣的你更招人疼。”他很近地看她,並非虛言,這個女人的眼睛還是那麼迷人,水光瀲灩,媚色浮動,可原本眼眸深處的星光湮滅了,或許她自己也知道,可她不在乎。她的不在乎,讓他心裡泛溢疼痛,曾經的她是多麼的堅持,如今的她卻這般無謂。她的結局,他早已料到,因為她要的,一個帝王絕對給不了。見到她終於走過那道河灣,他的確欣喜若狂。他不管她心裡是怎麼想的,他就是想要她能和他在一起,或許有一天……她能像喜歡鳳璘一樣喜歡他,那麼執著那麼堅定,如果她能,他願意為她遣散所有姬妾。雋祁吻上月箏的唇,她似乎早就準備好一般,火熱地回應了他。雋祁一笑,翻身壓住她,細細摩挲她絕美的麵頰,心滿意足地歎息說:“唉,我們就這麼相伴到死吧。”月箏聽了,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綻開一個甜美的笑顏,抽出胳膊摟住他的脖子,嗬嗬地笑著說:“好啊。”她和他一直有些莫名其妙的心靈相通,他從不問她卻似乎什麼都知道。此刻他說:相伴到死,而不是相愛到老。她不需要他的愛情,所以可以容忍隔壁或許還在等他的女人。相伴,再準確不過的一個詞,相愛不能白首,相伴……或許真的能像他說的,天長地久。月箏微微仰著下巴細細打量他,鬆開一隻手,用食指細細描摹他挺直的鼻梁,嘴唇……他可真好看,蜜色的肌膚有種說不出的桀驁狂放之美。他本就是個不經撩撥的人,猛地張口咬住那根細柔的春蔥,舌尖一卷,她便輕顫了顫。他於床笫之間向來有些粗暴,技巧卻無可挑剔,有彆與鳳璘對她總有些愧意和取悅的歡愛,他更喜歡征服和逗弄。也許是第一次與她歡好有些急切,他沒有更多的前戲,隻是撩撥得她微微濕潤便一舉侵入,她覺得有點兒疼,弓起腰長聲呻吟,他嗯了一聲,嗚嗚地發出些急促的碎音,失笑般責備:“你要我命啊……”他全部撤離,似乎穩了穩,又重重搗入,“差點英名儘失!”他喘息著抱怨,懲罰般狠狠撞她。月箏很難抵禦這樣的激烈,昏昏沉沉地咿呀地哼個不停。他很快就發現了她的敏感點,刻意地頓兩下又錯過,她每每快到極樂臨界卻又被拋下,被欲望蠱惑得有些恍惚的她不滿地用腿勾住他的腰,迫使他為她打開天堂。他笑起來,不再折磨她,扣住她細弱的腰肢猛力頓上她的極樂之門,月箏覺得呼吸都停頓了,四肢都酥軟無力,頹然從他身上跌落。她的緊握顫動也讓他急速猛烈地飛上雲端,暢快地給予了彼此。月箏軟軟地伏在**,半天才回過神來……她有些輕狂地低笑起來,就這一點說,雋祁比鳳璘讓她幸福。有了對比,她才知道稱帝前鳳璘對她是多麼的小心翼翼,甚至誠惶誠恐近乎侍奉。再後來……她隻剩厭惡和憤怒。她堪堪撐起身,回頭看躺在身後的雋祁,媚媚一笑,很滿意。她對自己的選擇很滿意!“你……”雋祁斜瞥著她,這樣的笑容,是邀請嗎?還不等他說話,她已經柔柔地翻身,手腳纏上他。她含笑看他,無聲邀請。就這樣沉迷吧,沉迷於新的人生。她在雋祁營造出的幻境裡,飄飄****,迷失了……卻很享受,其實生活並不用想那麼多。早晨醒來的時候,雋祁已經不在了。丫鬟很恭敬地服侍月箏沐浴,頭發快乾的時候,雋祁才回來。丫鬟們捧入一套套猛邑式樣衣服,月箏半倚在床頭微笑揀擇,她挑了套櫻紅的錦襖,領口袖口都鑲嵌了細滑的白貂毛,她本就纖瘦,穿著這樣厚重的袍服顯得妖嬈華貴。月箏看了眼正在喝茶的雋祁,“你被流放了以後好像比原來過的還好。”雋祁朗聲笑了,“交出了兵權,皇帝陛下又突然惜才起來。給我點兒甜頭,萬一將來他應付不了那些叔伯兄弟,也希望我能替他分擔些血債。”雋祁頓了頓,“就好像你們的肇興皇帝,對你哥……當真是無可奈何,那樣捅他心窩子,還晉封了右司馬。”月箏眯著眼細細瞧他,畢竟經曆了那麼多,她對於雋祁這種出身皇家的男人都有了可悲的戒心,他提起月闕,她就由不得心裡一動。“彆這麼看著我。”雋祁顯然明白她沒說出口的意思,揶揄坦白地挑眉一笑,“我可是真的好心好意去打聽一下你家人的情況,怕你擔心。你哥再位高權重,他掌的也是宗政家的軍隊,事已至此,你覺得宗政鳳璘還能支持我?”月箏默認他的話,隨即媚媚嗔他一眼,“聽起來,你似乎十分惋惜。”雋祁嘿嘿笑,撇嘴點頭,“有點兒,所以我要再撈撈本兒。”話沒說完,人已經粘上來,丫鬟們飛快地退出去。月箏也笑,勾著他的脖子歎氣,“虧大了,虧大了啊。”雋祁淺淺咬著她細膩的肩頭,呼吸加快,語聲也斷斷續續:“還行吧……”再睜眼已是下午,雋祁神情饜足地睡在她身側,月箏出了會兒神,胡亂處理了身上的狼藉,輕輕穿妥厚重的衣衫,緩步踱出住所。院子不大,她出了後門也沒人攔她,石牆外視野一片開闊,緩緩流淌的天淵河,遠處輪廓朦朧的孟青山……天那麼高,地那麼遠,現在,這就是她的世界了。不一會兒雋祁也走出來,沉默的與她一同看蒼茫的莽原山色。月箏側過頭,微笑看他,用猛邑話對他說:“謝謝。”謝謝他的沉默,謝謝他的包容。雋祁有些吃驚,這是他第一次聽她說猛邑話。月箏又轉過頭去看連綿遠山,傍晚天氣驟冷,天空突然飄落幾片稀疏的雪花,她笑著用手去接,這就是她決心埋骨於此的天與地,她抬眼看眼眸深深的雋祁,這就是她決定相伴終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