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慧景聽到林玄這番話,一時驚呆了。“崔大哥,有句話,我不知當說不當說?”林玄小心翼翼地問道。“何兄弟但說無妨。”林玄頓了頓,思慮再三終於說道:“即將發生的一些事情實在是非人力所能阻止,所以我冒昧地請將軍辭官退隱,帶著小柔遠走高飛,找個沒人的地方隱居避世。”崔慧景知道林玄並非說笑,從認識他起,就知道他實在是非常之人,如此所言必然有他的道理。“唉,何兄弟,我何嘗不想能退居山林,以享天倫之樂,但正如你所說,南齊也將麵臨危難,我豈能舍其而去?就算力所不及,我也要以死報國!”崔慧景說得斬釘截鐵。林玄還想再勸幾句,但看崔慧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知道說也白說,心裡暗罵這古代的人怎麼腦子就不會轉彎,到時候實在頂不住,我就算綁架也要把崔欣柔綁走。想到此處,決心已定。林玄正在為自己的大膽決定欣喜萬分之時,突然從府外衝進來一個人。“小翠!”崔慧景定睛一看這個滿身泥濘、冒失衝進來的人竟然是小柔的貼身丫鬟。“小翠,你不呆在府中伺候小姐,跑到此處來乾什麼?”“小……小姐……自儘了!”小翠一說完,便嚎啕大哭起來。“什麼!你再說一遍!”崔慧景聞言,一把上去緊緊抓住小翠的肩膀。“小……小姐……上吊自殺了……”小翠被崔慧景抓得幾乎痛暈過去。“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這樣的?!”崔慧景像發瘋一樣問道。“前……前幾日晚上,皇上招小姐入宮議事,第二天小姐回來便……便……”小翠說到這兒再也說不下去。“你……你說什麼?皇……皇上招小姐入宮?”崔慧景聽到此處心中已是萬分清楚,一屁股坐倒在地,悲憤交集。林玄聽到這些更是猶如五雷轟頂,心中的悲痛何止千萬,不等小翠說完他就施展飛天法衝出去,向建康方向狂奔。此時外麵忽然雷電交加,暴雨轉眼即至,林玄在雨中渾身濕透,淚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扯不開也分不清,他沒想到自己還會流淚,心還會滴血,他以為在那個時代對那個人已經流儘了眼淚,流儘了鮮血,可現在,他又流淚了,他的心又開始滴血了,又是那種徹骨的痛蜂擁襲來。林玄甚至想過不要再回到現代,不要再複活,隻要守著蓮柔,守著崔欣柔就好了,過一生一世,可現在,上天偏偏不讓他如願,再一次奪走他的至愛。林玄覺得自己的未來已經毫無寄托,崔欣柔死了,化做了冤魂,即使我能阻止她成魔,又能怎樣?也許,我可以回去,回到一個沒有蓮柔,沒有崔欣柔的世界,那對我又有什麼意義?不!要成魔,要成魔的應該是我! “是我啊!”林玄發出一聲淒慘的哀嚎,在這陰冷狂暴的雨夜讓人聽得猶顯淒涼。崔慧景呆坐在大廳之中,淚流滿麵,四周將士個個義憤填膺,但見將軍不說話,所以也是敢怒不敢言,默立一旁。終於,張強忍不住,一個箭步上前跪倒在崔慧景麵前,悲痛地說道:“將軍!昏君無道,如此下去,南齊必亡於他手,還請將軍為萬民著想,立刻起兵廢昏君振朝綱!”站在一旁的眾位將士立刻一起大聲叫道:“廢昏君振朝綱!廢昏君振朝綱!”可見東昏君做出如此無恥之事,已讓人心儘失。崔慧景聽聞女兒受辱而死,憤怒悲痛難以言喻,此時恨不得把東昏君碎屍萬段,再加上見眾將士皆是一心支持,便再無顧慮。崔慧景緩緩站起身來,然後對著建康方向跪下,慘然說道:“先皇有靈,非臣不忠,實是當前昏君無道,殘害忠良,魚肉百姓,民不聊生,人神共憤!”說完,崔慧景站起來一把扶起張強,決然說道:“不手刃昏君,誓不為人!”眾將士一聽將軍所言,立時群情激動,高聲喝道:“手刃昏君!手刃昏君!”次日,崔慧景即下令發布《討伐書》,曆數昏君罪狀,兵指建康。而此時,最高興的就是陳顯達,沒有他的安排,誘使東昏君就範,崔欣柔又怎會遭遇如此慘劇,如今終於逼得崔慧景起兵造反,他就可以坐收漁人之利了。等到崔慧景和朝廷鬥得兩敗俱傷之時,再出兵奪取天下,簡直猶如囊中取物,輕而易舉。然而陳顯達惟一沒有算到的就是林玄,林玄的出現究竟是曆史的必然呢,還是為了改變這一切而存在的?這個問題的答案,誰也不知道,林玄自己也不知道,經曆太多的打擊、暴戾、血腥和悲痛,已經讓他漸漸失去理智,他現在心裡隻有仇恨,他要做的也隻有複仇這件事而已。林玄帶著滿腔的仇恨來到了建康,他第一次有了殺人的衝動。此時的建康城內一片寂靜,崔慧景起事兵變已經傳遍天下,如今人心惶惶,再加上戰事臨近,每到夜裡都要進行宵禁,原本繁華的京都現在猶如死城。林玄憑借著飛天法,輕易地潛入到皇宮之內,準備把昏君碎屍萬段。然而皇宮之大,卻遠遠超過了林玄的想像。這麼多間房,到底哪間是狗皇帝睡覺的地方?林玄在皇宮裡繞來繞去卻毫無收獲,眼看天色微亮,如果再不揪出這昏君,今夜是休想成事了。林玄想到崔欣柔受辱而死,心如火燒,拚上一死也不願再讓昏君多活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