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喝了幾口清茶，胃裡的不適才緩解。陳偉明扶著她坐下後，趕緊把雞雜麵端下去，一會之後，他端來一碗清淡的雞蛋麵。小晴勉勉強強地吃了幾口，懨懨地在沙發躺下。偉明收拾了碗筷後，快步跑回來，又給她倒了杯熱茶。“好些了嗎？去**睡吧。”他直接把她抱起來了。“你出去吧，我想靜靜。”小晴有些煩悶地皺眉。身體的難受，讓她更加莫名抵觸這個孩子。大偉好脾氣地把她放在大床，給她蓋上被子，關掉燈。她側身睡著，背對著他。他彎腰呆了一會，還是安靜地退出去了。……兩個月後，孕吐已經快把小晴折騰得死去活來了，她一早幾乎把膽汁都吐儘之後，無力地抓著陳偉明的手，乞求地說：“我受不了了，我真不想懷下去了。”大偉每天看著她這個樣子，已經做了無數次心理鬥爭，下決心放棄這個孩子，他沉默一會，艱難地點頭：“好。”他扶著她坐下後，去車庫把車開出來。心很難受，他不僅要失去這個不曾謀麵的孩子，她流產之後，估計會毫不猶豫地和他離婚，離他而去。小晴上樓打點住院的用品，從窗戶望出去，看到他伏在方向盤上，臉色黯然，她有些心疼和內疚。他對她貼心貼肺的好，她相信，這世上大約沒有第二個男人了。她提上包包，出去房間時，回頭看了一眼。流產後也許就不會回來了，她竟然很不舍。咬咬牙，她快步下樓。上車後，他們都沒說話，他徑直把車往醫院開去。進了醫院，他和她並肩上樓，往婦產科走去。在婦產科門外，陳偉明停下腳步，抓住小晴的手臂，沉聲說：“再等一下，好嗎？”“彆等了。”小晴麵無表情。“不然和之雅商量一下。”“她一定會阻止，她不會明白我吐得有多難受，因為她當時沒什麼反應。”小晴搖頭。“心意已決？”陳偉明看著她。小晴默默點頭。也許是因為她從頭至尾就不想要這個孩子吧，不然她相信她應該沒那麼嬌氣，撐不過孕吐。“我在外邊等你吧，我不想看著。”大偉緩緩鬆開她的手，感覺這次鬆開，從此往後，他也再也不會牽她了。小晴點頭：“好，一會手術後，拜托你來照顧一下我就行，如果你不想看到我，你幫我請個護工也可以。”她說得很堅強，其實心臟顫顫的，他鬆開她的手，她也感覺到了，或許這次鬆開，就是永遠了。一直有點煩他纏著，但真的放手，她又覺得心一下子空落落的，沒著沒落一般了。婦產科的門打開了，她抬腳進去，關門的時候，她看了陳偉明一眼，但陳偉明轉過背去了。 小晴走到醫生麵前，把她從前的產檢病曆拿出來，對醫生說：“我想做流產手術。”醫生拿起病曆，仔細看了一會，皺眉問：“孩子發育良好，為什麼突然決定不要了？”“我吐得太難受了。”小晴低下頭，小聲說。醫生嗔她一眼，說道：“你都快十四周了，孕吐最厲害的階段很快就要過去了，再堅持一下吧，要做母親，可沒那麼容易，你看看那些懷不上的，想儘一切辦法，受儘痛苦，就為了生個孩子，你不要不珍惜呀。”小晴低頭絞著手指頭，沉默不語，她心有點亂。“先來做個B超檢查吧。”醫生給她開了B超單。她拿出去，讓大偉交了款後，拿著B超單去了B超室。躺在**，她側頭看著屏幕，那些如山巒起伏一般的畫麵，她也看不懂。醫生溫和說：“發育挺不錯的，稍微有點偏小，還要加強營養，不過再過一周兩周的，孕吐應該就緩解了，孩子到時會長得很快。”“孩子在哪？”小晴愣愣地問。“在這，這是頭，這是小胳膊，小腿……”“都成型了？”小晴聲音顫顫的了。“嗯，當然。”都成型了，流產的話，意味著生生扼殺一條生命。她拽緊自己的裙子，心臟難過得呼吸不暢。坐起來，穿好裙子後，醫生把一張彩色圖片遞給她，圖片上隱約可見一個小小的人形了。“我的孩子。”她手指摩挲著圖片，喃喃自語，眼眶蓄滿眼淚，第一次對這個孩子有了感覺。拿著單子出了B超室，她遠遠地看到陳偉明失落的背影，站在窗台看著窗外。她緩緩走過去，站在他身後，好一會後，輕輕扯扯他衣袖。他猛地回頭，看到她還安然無恙地站在麵前，眼裡掠過驚喜。“還沒去……”他不太確定地問。小晴臉上漾起一點笑容，搖了搖頭說：“不去了。”“真的？”他整個人的精氣神瞬間提起來了。“真的，醫生說，再過一兩周，就不會吐了。”小晴手輕輕撫在肚子上，第一次有了點要做母親的喜悅。“耶！”大偉興奮地一把將她抱起來，他眼眶紅了，抬眼看著她說，“謝謝你，我剛才都覺得自己死了一回。”他說得很輕很淡，但她卻明白“死了一回”的心路曆程，她不覺淚盈滿眶。他把她放下來，手指給她擦拭掉眼淚，不知道該和她說什麼，憋出一句“對不起”。他也不知道對不起什麼，當初使招讓她買不到事後藥，用這種方法把她禁錮身邊，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對不對。“回家去吧。”小晴抓著他的手指。“哎！回家去！”他開心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小晴的孕吐果然逐漸緩解，她胃口好了，肚子也一天天見長了，差不多五個月的時候，她那孕肚遮都遮不住了。大偉這天從劇組回來，還沒進門便歡喜地嚷嚷：“小晴，你看我買了什麼！”“什麼呀？這麼高興！”小晴迎出去。大偉手裡提著一個大大的包，他快步進屋，把包裡的東西一股腦兒倒在沙發。“看吧，我們寶寶的衣服，小鞋，小襪，還有小帽子，小裙子……”小晴被這些寶寶衣物萌翻了，她愛不釋手地一樣一樣撿起來看，然後疑惑地問：“怎麼全都是女生的？你確定是女生嗎？”大偉摸摸頭，皺著眉頭說：“我從來沒想過寶寶會是男生，她不是我前世的小情人駕到嗎？”“去去去，就不能是我的小情人駕到嗎？”小晴好笑地捶了他一下。大偉楞了一下，伸手抓住她的手。“乾嘛。”她隻小聲喝一句，遠沒有以前那麼凶了。他笑笑，把她拉入懷裡，輕輕抱了抱。外邊有汽車的聲音，大偉放開小晴，笑笑說：“我爸媽過來了。”“啊！”小晴趕忙整理一下頭發，公婆雖然都和藹，但他們每次過來，她都緊張。他們進來了，她迎到門口，小聲喊了“爸，媽”。“嗯，小晴，最近能吃了吧，哎呦，我的小孫孫長了不少！”大偉媽媽喜滋滋地看著小晴的肚子。大偉爸爸慈祥地笑笑，走進客廳，在沙發坐下，他隨手拿起一件寶寶的粉色裙子，笑著問：“晴兒懷的是女孩嗎？”“怎麼可能，我買的都是男孩衣服。”大偉媽媽拉下臉，把她手裡的包打開，倒出一堆男孩衣帽。“哈哈，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咱家寶貝出生都有漂漂的新衣服穿咯！一會我都拿去洗了消毒，曬好後收起來。”大偉趕忙打圓場。大偉媽媽小聲嘀咕：“我是希望男寶寶的。”“任其自然，不要強求！”大偉爸爸批評她。“好吧，有個小公主也不錯。”大偉媽媽倒也不堅持，不過她補充了一句，“反正還能生二胎。”小晴臉刷地紅了，轉頭看了大偉一眼。大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手心。小晴的心亂跳起來，她發現她在他的坑裡越陷越深了。爸媽離開後，他過來摟著她問：“我能聽聽孩子嗎？我聽聽到底是男生還是女生？”小晴好笑地打了他一下，嗔道：“你是神仙呀，這也能聽出來？”“說不定有心靈感應。”大偉認真地說。小晴紅著臉坐下，默許他過來聽聽。他蹲下來，微笑凝視她一會，很小心翼翼地把臉頰貼在她肚子上。婚後這麼久了，她還是第一次讓他靠這麼近，他有點緊張，也滿懷欣喜。“親愛的，快告訴爸爸，你是男生還是女生，如果你是女生，你就舉手，如果你是男生，你就踢腿。”他根本就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因為小晴還沒說過，她有胎動了。但是沒料到的是，他話音剛落，她的肚子動了一下。“啊！”兩人異口同聲地驚叫，驚喜對望。“動了！他動了！”“對啊！他是不是聽到我說話了，所以回應我一下！”小晴重重點頭，開心地說：“肯定是聽到了！”“但是剛才他是舉手的，還是踢腿的呢？”大偉皺眉。“呃……”小晴摸著肚子，天知道剛才寶寶是舉手了，還是踢腿了！“親愛的，再來一個！再動一下爸爸看看！”大偉對著她肚子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