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騎著自行車離開，想到剛才緊閉的王家大門，陳凡又調轉車頭往學校的方向走。放學有好一會了，路上的人和學生都散得差不多了，沒等到校門口，陳凡就看見了那個垂著腦袋蔫蔫地走在路邊的孩子。“王小宇！”找到人後，陳凡高興地蹬著朝他去。聽見聲音王小宇猛地抬起頭，看見陳凡後眸光亮起的一瞬間又像是想到什麼，倏忽又暗了下去。“王小宇，你怎麼走得那麼慢啊，再晚點天都要黑了。”聽陳凡這麼問，王小宇怯怯道：“陳老師，我馬上就回去。”那一副明顯不想回家的樣子被陳凡看在眼裡，他想到剛才那夫妻倆的態度，不由得歎了口氣。“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吧，先去老師家吃晚飯，等吃完了老師再送你回去。”聽陳凡那麼說，王小宇瞬間抬起頭看向他，眼睛裡滿是希冀，嘴上卻還是說著：“不用了陳老師，回去晚了我爸要說我。”“沒事，你跟老師回去，等送你回去的時候老師會幫你說明情況的。”說完後陳凡不由分說地將王小宇抱上了後座。陳凡自從當了老師後就從家裡搬了出來，一個人住在向學校申請的教師宿舍裡。談了個女朋友是縣裡的，兩人感情很好，平時隻有周末兩人才見一麵。平時一個人住的陳凡做飯煮菜都是自己，所以廚藝不錯。自己吃都是隨便炒個菜蓋在飯上，今天多了個王小宇，陳凡特意炒了個肉，還單獨給王小宇蒸了個雞蛋。“快吃，老師菜煮的不多，但手藝還是不錯的。”害怕小孩子拘謹，陳凡儘量和藹地笑著往他碗裡夾菜。可是越是這樣王小宇就越覺得難過，吃著吃著眼淚撲簌簌地就往碗裡掉。“哎，怎麼了？彆哭啊，沒事啊，有什麼你就跟老師說，老師儘量幫你。”自己也是從這樣的日子過來的，陳凡想到自己童年的坎坷，再看看哭得傷心的孩子心裡也十分不是滋味。“嗯。”王小宇聽著，邊吃著飯邊又抹著淚點頭。“陳老師，您做飯太好吃了。”在家裡他從來都吃不到這樣好吃的飯菜，好吃的都是給弟弟吃的。看著那瘦得連眼睛都顯得又黑又大的孩子，陳凡心裡隱約又生出憤怒。不過在小孩麵前他也不好說什麼，隻能是克製住，等王小宇徹底吃飽了才又騎著自行車把人送了回去。這時天已經黑了，沿路路燈亮著昏黃的燈光。可等把王小宇送到家門口時，王家大門卻依舊緊閉著，隻有從透光的窗戶裡才能分辨出來家裡有人。王小宇背著書包走到家門口，裡麵傳來電視的歡聲笑語和他那寂靜落寞的背影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反差。見他站在門口遲遲不敢有敲門的動作，陳凡直接上前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撫後敲響了王家的大門。 沒多會，門還沒打開裡麵就傳來了女人由遠至近不耐煩的咒罵。“都幾點了你還知道回來啊？我還以為你想不開死外頭了呢！”“跟你說啊，你就算想死也得把欠我們家的債還完了再去死！”“你爸說得沒錯，你就是翅膀硬了想飛了！”“回來那麼晚，你也彆進門了，今晚就住門口吧！”裡麵的咒罵聲喋喋不休，就是沒人來把門打開。連帶著站在門外的王小宇那顆腦袋也越垂越低。最後，陳凡沒忍住，用力敲了敲門開口：“是我。”裡麵女人的罵聲隨著陳凡的聲音響起才戛然而止。不一會，門被人從裡麵打開。看得出來此時王小宇的母親麵色有些許尷尬。陳凡也權當是沒看見，笑著解釋：“小宇媽媽，剛才我在路上看見小宇，有些作業想問他，然後就把他帶回家吃了飯，沒來得及跟你說，你彆介意啊！”聽著這解釋，想到剛才自己隔著門罵的那一通話，女人到底還是臉皮薄，支支吾吾地說著沒事。“嗯，那我把小宇送回來了。”說完特意摸了摸小孩的腦袋：“這次你考得不錯，下次繼續努力，老師看好你。”受到鼓舞的小孩眸光倏然閃出光亮，像是挨罵的事也拋到了腦後，用力地朝著陳凡點頭，像是做出了什麼保證似的。等看著人進屋後，陳凡才向王媽媽告彆。身後王家在鎮上算得上恢宏氣派的大門再一次被關上。這次回頭再看，陳凡借著月色，竟從那張門上看出了一絲像是張著吃人的大嘴的模樣。自從知道王家父母的打算後，陳凡每天一睜眼就想著這件事。後來也去過兩次，彆說商量了，王家人隻要一見他去二話不說就關上了門，這樣的情形讓他覺得有些無解。就這樣，一學期過得飛快，眼見著就要到王家人決定讓王小宇輟學的日子了，可這件勸說的事卻依舊毫無進展。“陳老師，您放心，我已經想通了，不論去哪，能不能再上學，我都不會丟下學習的。”後麵這些日子裡，隻要陳凡沒事就會把王小宇帶回宿舍吃飯，相處的過程中，小孩也變得跟他無話不談。也是後來，陳凡才得知了王小宇並不是王家親生的孩子。“可是不去學校，自學的東西是有局限的。”並且隻上了小學，就算是自學以後也是沒辦法參加中考高考去考大學的。但是這話陳凡說不出口，他不想打擊王小宇的自信。“放心吧陳老師，您說的，學海無涯苦作舟，我不會難過的，以後無論做什麼我都會奔著成功為目標好好去做。”小孩的話似乎讓輟學這件事成為了定局，看著王小宇懂事安慰自己的模樣，陳凡心裡更加不是滋味。“走吧，先回去吃飯，不到最後一刻咱們都不要放棄。”這麼說著，陳凡在心裡盤算著還能有什麼樣的辦法讓王家夫妻打消讓王小宇輟學的念頭。最後功夫不負有心人，無意中陳凡從彆的老師嘴裡得知王小宇的爸爸是在縣裡替某個政務部門工作。就這麼在心裡盤算著，陳凡忽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