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好奇,莫伸頭,否則連命怎麼丟的都不知道。”掌櫃眼神渾濁,佝僂著身子站在門邊,注視著屋內的四個人,歎口氣道:“你們今日應當是走不掉了,各自回去休息才是。”“外頭是什麼人?”風七好奇地問著,雖說外頭的人與自己無甚關係,但是按照景宏宸的性子,隻怕不會置之不理。果不其然,風七問過之後,景宏宸果真來了興致,連帶著身子都站直了幾分。掌櫃歎口氣道:“你們都是些過路人罷了,打聽這麼多無甚好處,他們每逢初一十五便要下山來打家劫舍,今夜過後又會重新回到山上,你們明日離開。”他語氣篤定,宛若在下逐客令一般。景宏宸沒什麼反應,重新坐回桌邊,等掌櫃離開過後,他突然開口道:“我想出去瞧瞧。”“你想出去自然是好的。”舒桐輕聲開口:“隻是我擔心你若是缺胳膊斷腿的,還會麻煩風姑娘照顧你,實在不夠妥當。”換而言之,舒桐想讓景宏宸死得乾淨利落些。小兔崽子。景宏宸咬牙切齒,若不是看在風七的麵子上,如今缺胳膊少腿的還不知會是誰。“你覺著呢?”景宏宸抬眸看向風七,“任由他們這般燒殺搶掠,黎城遲早要變為一座死城。”“可你去北境不是為了做正事嗎,如今為何要給自己自找麻煩?”風七雖說也想要救下外麵那群求饒的百姓。但經過儋州城的時候,她至少明白了一件事。憑借單打獨鬥,他們未必是許多人的對手。反而袖手旁觀之人,還能更安全些。她開始理解景宏宸讓自己避開麻煩走的緣由,卻沒想到如今景宏宸卻又自詡救世主了。他…倒是變得快。二人一時僵持不下,旁邊的周世安卻開口:“外麵燒殺搶掠的山賊都是黑風寨的人,他們確實無惡不作,不過也正如掌櫃所言,黑風寨人多勢眾,咱們幾個不是對手。”此話一出,幾人的視線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了周世安身上。他不解地環顧眾人,開口道:“怎麼都這幅模樣看著我,我應當不曾說錯什麼話吧?”“你為何對黑風寨這般了解?”景宏宸蹙眉,方才那些山賊可沒有自報家門,連帶著掌櫃也沒有透露一分。可周世安卻能篤定外麵的山賊就是黑風寨。若非他知曉其餘的情報,便隻能是他曾經在黑風寨呆過一段時間。“你昨日受了那麼重的傷,又恰巧出現在這裡,莫非你受傷就是因為黑風寨。”周世安沒料到自己一句話竟然讓這兩個將自己的來龍去脈猜了個七七八八。看來,他們兩個確實比自己想象中更為聰明些。說不準,還真能幫上自己的忙呢。周世安又將視線落在年歲最小的舒桐身上,對方略微一怔,點頭道:“風姑娘問你話,我又不清楚,你看我莫非是心虛嗎?” 不討喜的小子,也算是機靈。周世安在心裡給三人貼上了標簽,卻下意識地想要將事情暫且掩蓋:“舊傷。”“我是醫者,不是傻子,新傷舊傷我能看不出嗎?”風七正說著,房門便被猛地踹響。岌岌可危的門栓已經有了裂痕,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因為門外的暴力行徑而一分為二。周世安的麵色突然白了。景宏宸與風七已經起身,轉頭對舒桐道:“你先上去,罷了,你帶著那病號一塊上去,下麵暫且交給我們。”“好!”舒桐雖然不服氣,卻明白這種情況下無用的堅持就是為風七添麻煩,他拉著周世安快步上樓躲到房間當中。“你是……黑風寨的當家人嗎?”舒桐惴惴不安地問著周世安。他有直覺,眼前的人即便不是黑風寨當家,至少也應當與黑風寨有不淺的關係。樓下。“他奶奶的,老不死的東西又躲在裡麵裝死是嗎,兄弟們都三回沒從他手上討到過一粒米了,今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躲過去,明白嗎?”“是!”“撞門!”山賊不知拿了什麼東西,門一下又一下地被撞著。風七給了景宏宸一個眼神,二人心領神會,猛地將門閂抽開。撞門的一行人果真脫力,一股腦地全部都湧了進來,不少人都摔了個狗吃屎。風七沒忍住笑了出來,卻不想下一秒便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哪裡來的臭娘們,莫非是那老東西的媳婦兒不成?”“大哥。”風七故作冷靜道:“咱們來這兒可能是一個目的,我建議好好說話,否則我不保證會發生什麼事情。”“嗬。”為首者被成為胡彪,他冷笑一聲,質問道:“年紀輕輕,大言不慚,老子偏不好好說話,倒是要看看能發生什麼……”胡彪的話未說完便戛然而止,因景宏宸已經在眾人都沒看清楚的時候挪到了他的身後。他的脖子上同樣橫了一把利刃,而且已經沒入了皮肉,隻需要輕輕**,便會一命嗚呼。“你,你們究竟要做什麼?”“都說了,我們與你們的目的相同,也是來打家劫舍的,可是這家客棧裡頭似乎沒有人,你們若是堅持說這裡有人的話,不如你們替他出銀子?”原是來黑吃黑的嗎?胡彪心中生疑,可眼下的情況,容不得他們仔細盤問。“二位少俠,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不如各自放下武器,好好地坐下來說上一說,如何解決這裡的事情吧?”風七不屑地冷哼道:“就在這裡說?灰塵漫天的地方,呆著實在沒勁。”“那不如,去我們寨上說?”胡彪眼底閃過陰狠。他在手底下的人眼前失了麵子,總要討回來的。眼前的兩個人,就算真是要黑吃黑,也要看看區區兩人,究竟能不能吃下他們如此龐大的黑風寨。等回去之後,還不是自己說什麼就是什麼?風七看了眼景宏宸,確定了對方眼中的意思後點頭:“也罷,就去瞧瞧你們整日搶劫,究竟搶了多少好東西,也好讓我們長長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