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艱難,可不計較那般多,但若日後仍舊因自詡熟絡便做出出格之舉,豈不讓外人看了笑話?”許是覺得話太重了,又顧忌她們路上情誼,薑啟元又道:“好在不是什麼大問題,往後慢慢改正就是。”改正?不會真讓自己認這幾個小東西當主子吧?風七垂眸,盯著幾個路都走不穩的小孩子,莫名感到一陣無力。她,果然還是討厭熊孩子。煜皇子明顯也對此提議不甚歡喜,嘴巴都撅了起來,卻並未反駁薑啟元。如今風七算是看明白了,這裡簡直是個逆賊窩,小皇子們少不更事,唯有讓丞相一家暫且代勞操持。換而言之,若是他們日後哪日生出了謀逆之心,薑啟元便能做個土皇帝。風七略微眯起眸子,一旁景宏宸卻冷不丁出口道:“景家舊部曾被我救下留在此處,如今國舅來此安身,帶了許多被秦宜年迫害過的文官。”此話並非說給風七聽,卻也是在告訴風七,薑啟元絕非齷齪之輩,做不出謀逆之事。可知人知麵不知心,風七對薑啟元不甚了解,隻知道他上來便讓自己將煜皇子當主子。武國都亡了,還講究那麼多做甚?護送皇後來此,不過是因撿了原主一條命,為了報恩而已。薑婉思索開口:“沒想到兄長還帶來了幾個皇子,如此也好,至少武國的根基都安然無恙。”“你們初來乍到,我領著你們四處轉轉,也好熟悉這裡。”薑啟元轉身行至門前,倒是景宏宸不情不願地關心了風七一句,“你要繼續在此休息,還是同我們一路?”“隨便轉轉,躺著也無甚意思。”城池中的光景比風七想象中的更為龐大嚴肅。按理來說,在這裡的眾人無異於喪家之犬,是不被如今朝廷所容納的罪人。可他們卻似乎並未有反叛之心,倒像是篤定日後有日還能回到曾經的家中去。而薑啟元,似乎也將這裡安置成了一個小朝廷般。“薑公子回來了,還未曾同您打過招呼呢,這次是準備長留在這兒嗎?”有人湊上前諂媚地討好景宏宸。風七表示理解,若是說薑啟元是個土皇帝,景宏宸不就是個土太子?“如今還未曾計劃,此地無聊,大抵也是待不長的。”“薑公子的心性還是如此豪邁,依臣所見如今那幫走狗雖不敢動咱們,可總歸不安全,不如就此留下。”薑啟元輕咳:“陳大人,逾矩了。”“抱歉,是臣多話了。”陳大人惺惺退下,其餘人也不敢上前,薑啟元領著幾人在城中轉了一圈,風七心中到底鬆了口氣。且不說薑啟元心中究竟如何想的,至少這裡是一處容身之所,薑婉帶著幾個孩子留在此處,易守難攻,不會有危險。 除了不適合自己,這裡是個頂好的地方。回去後,風七心中有些悶悶不樂。應當辭行,隻是不知薑皇後會不會放人。她尚且還在想借口之際,薑婉卻突然開口道:“聽蘭,你來,本宮有話要同你說。”風七頷首,起身隨著薑婉進屋。“你不喜歡這裡?”薑婉開門見山,語氣中含著幾分不舍。“可否告訴本宮為何?”風七思索一陣,開口:“奴婢當初進宮,便因不願卷入後宮爭鬥當中,方才尋求娘娘庇護。”“如今這裡雖非後宮,卻似前朝,人人心中皆有想法。”“娘娘護著皇子們,又有母家撐腰,他們自不會同娘娘說什麼。”“但我不同,我若留在娘娘身邊,日後定然會有人試圖通過我來接近某位皇子,或是薑公子。”風七儘量將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推,畢竟,她知皇後心善,若是知道她因為實在同薑啟元處不來,恐怕還要將事情鬨大些。風七倒是承認薑啟元乃正人君子,願意冒著生命危險救下眾人。隻是人與人之間總有緣分,看一眼便知能不能繼續相處,顯然,她同薑啟元不是一路人。“聽蘭。”薑婉麵上猶豫,似乎想了許久,方才開口:“我說句不中聽的,你應當不是懷疑兄長心思不正,方才決定離開的吧?”要不說人家能當皇後,心思確實敏捷。“兄長他,不會生出不臣之心,或許他是古板了些,但正因其古板,方能使他恪守本心,薑家能留存於世這麼多年,也是這個緣由。”“並非因為薑大人。”風七搖頭,“是我無法適應這裡。”“你準備去何處?”“我準備去尋父母家人。”風七終於想到了一個好借口,“已經很久沒有他們的消息了,如今到處動亂,我擔心他們的安危,總要見過方能安心。”原主的父母似乎也是醫師。他們本就是北方人,當初帶著原主進京,同太醫院中的人討論用藥問題,結果卻沒想到原主被人送入宮去。事情已成定局,他們無能為力,隻能悻悻離開。雖然風七與他們沒有什麼感情,可是外麵自由自在,總比待在這裡,被歸束進條條框框中更好。“尋父母?本宮還真不好攔你了,便祝你一路前程似錦,事事順遂,若是當真遇到了不如意的事情,隨時可以回來。”“多謝娘娘。”風七得了應允,滿心歡喜地出門,卻正與景宏宸撞了個正著。“何事如此高興?”“與你無關。”風七人逢喜事精神爽,懶得同景宏宸計較,“這麼晚還去找娘娘?”“也與你無關。”話不投機半句多,多餘跟他說話。風七翻了個白眼離開。次日一早,她便收拾好了東西,煜皇子好像已經知道了消息,專程抱著一堆桂花糕來找風七。“風聽蘭!我還是討厭你,但是願賭服輸,這些都給你!”他一股腦將桂花糕都塞進了風七行囊中,本扁扁的行囊霎時充成了滿滿當當的模樣。風七笑道:“哦?不怕我覺得太好吃,回來搶你的桂花糕?”“搶就搶!”小家夥圓頭圓腦,明明是威脅的表情,卻霎是可愛,“下次我肯定贏。”風七伸手揉了把煜皇子的腦袋,與薑婉辭彆過後,便獨自離開。誰曾想剛到成文,便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