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屠夫接著說，我繼續耐心細致開導：“你想過沒有，就算說得成這門親事，那個女娃兒也答應嫁給你，以後你兩個怎麼搞得攏？俗話說得好，那個舌頭和牙齒那麼好，有時候還要碰撞一下，牙齒還要把舌頭咬一口。哪有兩口子不碰撞，不扯皮嬲經？假如有一天扯起皮來，她發起傻性，睡在床上，扯起把你往空中一拋，兩隻腳接住就蹬起來，你喊她做祖宗都不肯放下來，硬要讓她蹬個氣醒怎麼辦？勸你早些打消這個怪念頭！” 這位仁兄聽我這麼一說，感到害怕，方才打消了要娶那個女娃兒的念頭。 衛圖夫講罷左瞧右看，笑嘻嘻地問道：“在座諸君，知不知道是哪個傻兒要做這號傻事？” 石一瓶一把揪住衛圖夫的耳朵：“你個狗.日的屠夫老爺，真正是六月債——還得快。叫你來一段，你龜兒子就來洗涮老子！何必問王麻子出了爛皮痘沒有，要哪個猜，老子月亮壩裡耍彎刀——明砍：你龜兒子說的就是老子，看你還要如何編排，怎麼出老子的洋相？” 屠夫痛得“哇哇”叫喚：“哎喲，一瓶鬆手。” 劉念恩從旁相問：“一瓶，你還有這段曆史啊？屠夫今天不說，我們還不知道。鬆手放開屠夫再說。” “唉！還不是因為好這一口瘌疤子，有那好人家女兒不願意嫁給我，那肯嫁我的，我又看不上，就這樣高不成、低不就，所以至今還是火柴梗掉頭——一根光棍，一個人吃飽了，一家人不餓。”石一瓶並不鬆手，口裡這樣說，手中卻沒有忘記再加把勁揪扯。 衛圖夫痛得不行，隻好趕緊求饒：“哎喲，耳朵揪聾了呀！對不起，一瓶，是我錯了！忘記說人莫說彆人的羞處，打人莫打彆人的痛處的古訓，不該揭你的短，更不該當作笑料來講，給你認錯，賠不是，請饒了我，揪得痛得遭不住。快把手鬆開，另講一個笑話好不好？” “好了，一瓶，殺人不過頭點地，跪下去磕個頭也算點了地，屠夫已經認錯，就放了他，饒他這一回。”劉念恩再次出麵打圓場。 石一瓶終於鬆開手說：“好嘛，看在酒鬼為你討饒的份上，就放過你。” 衛圖夫搓揉耳朵之後才往下講：那個馬戲團後來進城演出，休息時馴獸員到大眾食店吃飯，同時，帶著那隻演出滑稽戲的大青猴。 這個猴頭穿衣帶帽，舉止斯文，和一般人無異。 服務員、炊事員和鄰座客人見猴兒可愛，都來逗它。 那猴兒表現出很有禮貌，轉著圈給人們打拱作揖敬禮，反逗得觀看的人們嘻嘻哈哈開懷大笑。 馴獸員看到這個場麵很高興，就賞青猴喝了一杯酒。 青猴沒有喝酒時還是人模人樣，可是一杯酒下肚就糟了，沒有好大一會兒功夫，酒勁上來了，青猴醉了就發酒 了就發酒瘋，它一把扯掉身上的衣帽，狂叫亂跳，嚇得客人、服務員、炊事員們一個個驚叫不已，慌亂逃避躲藏。 馴獸員大怒，一把抓住青猴大聲罵起來：“你這個畜牲，不吃酒時還像個人，又好這口痢疤子，一賞你喝了，就不像個人了！實在沒有酒德。” 眾人哈哈大笑，笑罷，海酒蟲接過話頭：“你狗.日的衛圖夫要不得，拿我們這些酒鬼開涮，講一些嘲笑酒蟲、酒癡、酒癲的故事。今天，你龜兒子哪壺不開提哪壺，明明劉念恩沒有酒德，喝酒就要出洋相。你要說他沒有酒德就明說，何必轉彎磨角把他比作大青猴，罵他是畜牲？實在不象話！” 石一瓶已經笑出了眼流水：“酒鬼，你剛才還在給狗.日的屠夫老爺討饒，可是他馬上就來算計你。好哇，再現一個農夫和蛇的故事。” 劉念恩雖然不以為然，但還是質問：“屠夫老爺，我們是老夥計，在這兒擺龍門陣，你怎麼要算計我喝酒就醉，沒有酒德？我問你，曆史上那麼多名人，有幾個不發酒瘋？唐朝的程咬金，在瓦崗寨成親的那天，和裴姑娘對對子，說得多好？與裴姑娘逐字逐句地對，直到最後，裴姑娘說出：大魔國簷前點點飛花雨；程咬金對出：程咬金席上回回發酒風。反而獲得裴姑娘的芳心。” 酒仙兒接嘴說道：“劉平酒說得好，那唐朝的醉八仙，更是有名。杜甫的詩歌《飲中八仙歌》，活脫脫地畫出了那醉八仙狂飲形態，八位酒仙兒人人各異，形象生動，栩栩如生，呼之欲出也。吾輩望塵莫及矣！” 衛圖夫來了興致，但沒讀過杜甫的《飲中八仙歌》，因而不清楚哪幾人是醉八仙，如果亂七八糟地說出來，定是歪嘴婆娘照鏡子——當麵丟底，豈敢班門弄斧，卻又想將彆人的軍，便說道：“酒仙兒肚子裡麵的墨水最多，就把杜甫怎樣描寫醉八仙，給我們講述一翻如何？” 酒仙兒也不謙讓：“要得，你來點，我來說，你點到哪個我就說哪個。說得好，大家同吃一杯，說得不對，願意喝罰酒一杯。行不行？” 衛圖夫依從酒仙兒之言：“不要哪個點，挨輪次序地說下去。先說唐朝的醉八仙，首推哪個？杜甫又是怎麼樣描寫？” 酒仙兒微笑答應：“好嘛，就依屠夫老爺所說。要說唐朝的醉八仙首推哪個？杜甫《飲中八仙歌》的開場兩句：‘知章騎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描寫性放曠、善談笑的四明狂客賀知章。” 劉念恩笑問：“四明狂客？好奇怪的雅號！” 酒仙兒知劉念恩欲弄明白雅號來由，麵帶微笑解釋：“四明即四明山，在浙東沿海浙江省餘姚市四明山鎮，賀知章是唐越州永興人，就是現在的蕭山市人，居住在四明山附近，京城做官清淡興流，放達縱誕而為人傾慕。晚年尤加縱誕，無複規檢，自號：四明狂客。” 衛圖夫不耐煩責怪：“酒鬼莫打岔，聽酒仙兒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