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冉拆石膏的那天，剛好是開學的前一天。 在家裡憋了整整一個月，她都快要憋瘋了，一大早，就催著白恒帶她去醫院。 白恒看著自家女兒這麼風風火火的樣子，忍不住叮囑了一聲：“你彆這麼大動靜，回頭剛一出門又給摔折了。” 話音剛落，他就迎來了白冉冉的一個大白眼。 白恒聳聳肩，正要說話，就聽見門鈴響了，他都還沒來得及叫白冉冉開門，白冉冉就已經先一步衝著門口一蹦一蹦的跑了過去，拖著她那條還打著石膏的腿。 這個點兒，還早著呢，能來敲白家門的人，一隻手都能數得出來，而在這些人裡，大概率，會是陸直。 她滿心雀躍的打開門，果然，外麵站著的，是她一連消失了好些天的男朋友陸直。 明明也沒分開多久沒見，但再見到他的時候，白冉冉卻硬生生生出一種好久不見的感覺來。 他今天隻穿著一件白色的羽絨服，肩上背著她見過許多次的帆布包，下麵搭著淺色的牛仔褲，乾淨又爽朗的搭配，和他平日裡那副清冷的模樣區彆開來，多了些他這個年紀該有的學生氣。 陸直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扶住了白冉冉的身子，將她整個人半擁在懷裡，“怎麼走這麼快？” 一聽到他說這個，白冉冉的眉頭都跟著皺了起來，半是撒嬌的說：“我已經好了，都能跑了，能有多大事？” 陸直不讚同的看著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著她眼珠子一轉，略帶威脅的看著他，“你有意見？” 陸直立馬察覺到了危險，他屏息凝神，緩緩搖頭：“沒有。” “沒有就行。”白冉冉立馬樂開了花，拉著陸直的衣角扭頭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白恒：“爸，你好了沒啊到底？” 白恒應了兩聲，才從浴室裡鑽出來，他的視線先是落在了陸直摟著白冉冉腰的手上，然後才移開視線，招呼著兩個人出門。 自從上次白冉冉從家裡偷跑出去之後，白恒對她實施了軍事化管理，彆說是出門了，平日裡連手機的使用頻率，他都要管控著。 白冉冉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看到外麵的世界了。 對她這種完全管不住的性子來說，這就跟坐牢沒有區彆。 好不容易出來了，她就跟突然得到自由的鳥兒一樣，在車裡麵竄來竄去，一點兒都不安穩。 一會兒把頭給伸出去，一會兒又把手給伸出去，白恒來回叫了她好幾次，她都沒帶聽的。 眼看他的臉色沉了下來，白冉冉才訕訕的坐好。 陸直在一旁，將這些都看在眼裡，趁著白恒沒注意，他點了點白冉冉的額頭，“委屈了？” 白冉冉縮在他懷裡，小小的一團，蹭了下他的羽絨服外套，輕輕點頭。 陸直沒忍住笑開來：“等拆了石膏，帶你去玩。” “真的？”白冉冉立馬滿血複活。 “當然。”陸直嘴角的笑意增大，“我什麼時候有騙過你。” 那倒也是。 從小到大，陸直有過把她氣得跳腳的時候，但從來沒有騙過她。 想到這裡，她突然安 她突然安分了。 從部隊大院到醫院的路不長，來回也就十來分鐘的樣子，很快就到了。 下車的時候，白冉冉有些怵。 倒也不是怕疼，主要是怕醫生。 因為父母都是軍人的緣故，從小白冉冉生病就是在部隊醫院治的，偏偏她又是個不安分的主兒，每次去都是缺胳膊少腿的，還有一回把門牙都給摔斷了。 部隊裡的醫生都認識她，每次來都會被嘲諷個幾回。 上次來醫院換石膏的時候，她就被醫院裡熟悉的醫生護士調侃了一圈。 這好不容易要拆了，一想到又要跟大家碰麵，她就忍不住的有點打退堂鼓。 陸直的目光隻在她臉上掃了一眼，就知道她現在心裡在想什麼了。 他拉住她的手，輕拍了兩下：“沒事的。” 話音剛落，一旁的白恒就嗤之以鼻：“闖禍的時候不知道收斂，現在才知道怕？” “晚了！趕緊給我進去，彆丟人現眼的。” 白冉冉：“……” 親爹。 一定是親爹。 她在心裡把這句話默念了兩遍之後，才跟著陸直緩緩走進去。 好在醫生都很熟，來得也早，省了掛號排隊的麻煩，她一走進醫生的問診室，就看見那張她極為熟悉的臉。 張醫生抬頭衝她笑：“冉冉來拆石膏了？來讓叔叔給你看看。” “看看我們家冉冉的腿好了沒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明明醫院裡有這麼多的醫生，但偏偏白冉冉過來看病，就數張醫生看得最多。 印象中，白冉冉記得第一次來的時候，張醫生還很年輕，風度翩翩的，每一次她抗拒的時候，都會像現在這樣，哄著她說給他看看就會好。 小時候覺得還好，可這會兒她聽著，隻覺得彆扭，隻能提醒道：“張叔叔，我已經長大了。” 張醫生也不介意，衝著她笑：“是，冉冉已經是大姑娘了。” 白冉冉默了默，最後放棄了，乖乖躺到床上，任由張醫生檢查，然後給她都拆掉。 當石膏完全從白冉冉的腿上脫落的那一瞬間，她突然覺得自己重生了！ 她近乎激動的看著自己那條整整一個月沒有見天日的腿，然後發現了個問題。 她有些不確定的看著張醫生：“張叔叔，我怎麼看著，我這兩條腿不一樣大呢？” 張醫生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哦，你這段時間都用一隻腳行走，另外一條腿有些肌肉萎縮。” “但是你彆擔心啊，這種輕度的，一般都會自愈的。” 白冉冉聽著，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然後猛地從床上翻了起來，接著蹦了下去，雙腳著地的時候，發出重重的聲響。 張醫生的話，突然就頓住了。 白冉冉絲毫沒有察覺，她一雙眸子鋥亮的看著陸直，像是會發光，拉著他的袖子，撒嬌道：“拆完了。” 陸直眉目含笑，跟哄小孩似的哄她：“好，帶你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