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思在中午打來電話說:“大哥,彆墅裡沒有多少人,除了那個林黎黎,剩下的就隻有管家和傭人。大哥放心,我派幾個人過來,陪大哥進去。” 秦小思當然是好心,安子奇思考一下後說:“那好,就派幾個精通技術的過來,不是陪我進去,老弟你明白?” 言外之意不用說,秦小思答應後,便去準備技術人員。 儘管彆墅裡已經是空空無人,張行一還是堅持要讓保鏢先過去,一方麵可以說是先行準備,另一方麵也可以先在彆墅裡布置兵力。 等張行一、張行二邀同兩個喬裝改扮的武警先過去以後,打來電話,安子奇才坐上賓利,身邊有信風貼身跟隨。在六輛奔馳的護衛下,朝永嘉路的彆墅駛去。 永嘉路彆墅的大門完全打開,兩個身穿便服的武警把守在大門兩邊。彆墅裡原有的傭人和廚子,則在管家秦少望的帶領下,成一字在大門的旁邊排列,恭恭敬敬迎候車隊的駛入。 車停穩後,保鏢先下車,在賓利車不旁邊圍成一圈,然後安子奇才慢慢跨出車門,信風隨後緊緊跟在後麵。 張行一走到安子奇的身邊,輕輕說:“安先生,彆墅就隻有林黎黎一個人,其他的都在這裡迎接你。林黎黎剛才對我說,她就在二樓的客廳等安先生。” 安子奇點點頭,林黎黎不出來迎接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畢竟她是聞浪的代表,要自持身份,可彆墅裡竟然會隻剩下她一個人,難道她不怕挾持? 在張行一的護衛下,安子奇帶著信風走上二樓,進客廳,果然看見林黎黎淡妝素服,靜靜坐在沙發上。看見安子奇走進來,林黎黎站起,對安子奇微微彎腰,慘然說道:“安先生,你還是回來了。” 林黎黎雖然淡妝紅唇,卻隱隱露出憔悴的神態,安子奇看著她,想到過去她在彆墅裡趾高氣揚,神采飛揚的時候,心裡也不禁黯然。 安子奇也客氣地彎彎腰,說:“林大姐好,多日不見,林大姐還是這樣風采。” 過去林黎黎曾經把安子奇當作弟弟看待,所以安子奇還是稱她林大姐,儘量緩和敵對氣氛。 林黎黎還是慘然一笑,招呼安子奇坐下後說:“過去的林大姐已經不在了,安先生,我已經準備離開這裡,所以連倒水的人也沒有,安先生不要見怪。” 安子奇客氣地請林黎黎坐下,揮手讓張行一他們出去,身邊隻留下信風。安子奇說:“聞浪先生的信我已經看過了,既然聞浪先生有此意,為什麼不自己留下來,卻要委托林大姐和我談?” 林黎黎恢複了過去的那種神態,坐在沙發上看著安子奇,似乎在考慮怎樣回答,過了一會才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聞浪先生隻是委托我對安先生說幾句話,因為聞浪先生怕信上說不清楚,所以要我親口對安先生說。” 安子奇在沙發上坐直身體,微微前傾,說:“我恭聽聞浪先生留下的話。” 林黎黎說:“聞浪先生說,他與安先生都是大風堂的弟子,沒有必要為大風堂內的瑣事自相殘殺,所以聞浪先生決定退出上海。對安先生今後在國內的活動,聞浪先生保證決不乾涉。” 安子奇等了一會,見林黎黎沒有下文,才說:“就這幾句話?” 林黎黎點點頭說:“聞浪先生就留下這幾句話,要是還有,那就是我的話。” 聞浪在信裡已經把這幾句話都寫了,為什麼還要讓林黎黎親口說?安子奇有些疑惑,難道林黎黎的話,才是聞浪真正要說的話? 安子奇儘量用誠懇的態度連連點頭,笑著說:“我的信上也是這個意思,沒有見到聞浪先生,實在是我的遺憾,林大姐想來也有話要說,小弟我在這裡恭聽。” 林黎黎臉無表情地說:“我是有幾句話,不過是解釋聞浪先生留言的。聞浪先生說絕不乾涉安先生在國內的活動,是對安先生的保證,今後安先生若是有什麼危險,一切與聞浪先生無關。我想聞浪先生是能說到做到的,我可以替聞浪先生起誓。” 安子奇點點頭說:“信守諾言,是國人的美德。我相信聞浪先生,也相信你。我安子奇也在這裡說,我安子奇,決不乾涉聞浪先生和林大姐在國內的活動,除非聞浪先生和林大姐先乾涉我。 我也可以起誓,我決不會對聞浪先生和林大姐在國內的安全造成威脅,除非聞浪先生和林大姐違背諾言。” 林黎黎聽到安子奇的話,微微冷笑一聲說:“有安先生這幾句話,我和聞浪先生都可以放心了。 安先生,這裡的彆墅原來就是以你的名義買的,我還是將原房交還給你。” 說完,林黎黎從身邊的包裡取出一厚疊文件,放到安子奇麵前的茶幾上,指著文件說:“這是彆墅的房契和其他的證明,我親手交還給你,今後你若是還讓彆人占去,和我完全無關。” 林黎黎的話似乎是威脅,又似乎是忠告。安子奇沒有去翻那些文件,而是看著林黎黎,用惋惜的口吻說:“林大姐,你真的要離開這裡?” 林黎黎回到沙發邊,拿起小包說:“難道你留我吃飯?你回來了,我當然要離開。這裡的管家和傭人還是原來的,你若是不喜歡,可以讓他們離開。” 看到林黎黎在走向門邊,安子奇突然說:“林大姐,你,你為什麼” 林黎黎站停腳步,轉身說:“你是說我為什麼要和聞浪在一起?安先生,這是我的事,你是不能理解的。” 安子奇想起了信風說的話,問道:“那也好,林大姐今後想來還可以來。隻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說我卑鄙?” 林黎黎突然露出憤怒的神態,咬牙說:“大風堂的堂規你應該知道,大風堂決不和政府合作。你交際武警,動用國安,難道不是違反大風堂堂規 風堂堂規?你不要以為讓國安監視彆墅我就不知道。你好自為之吧,如果再這樣下去,聞浪先生遲早再會來找你的。” 看來聞浪和林黎黎一直在監視安子奇的行動,不知道聞浪的這次退避,是不是和安子奇聯絡武警和國安有關。如果是這樣的話,說明聞浪相當明智,寧願避讓,也不和政府權勢衝突。 安子奇站起身,把林黎黎送到門邊。看著她下樓去,才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苦想。 聞浪為什麼要退讓,難道真的怕武警和國安?以大風堂的財力和實力,決不可能和政府沒有關係,林黎黎口中的違反大風堂堂規,隻是對大風堂一般弟子而言。真的大風堂高層,沒有和各國政府的關係,怎麼可能會積累起這樣巨大的財富。 林黎黎說話裡已經表明,她是完全知道安子奇在國安的關係,那說明林黎黎在國安裡也有關係,隻是她的關係在國安裡權力多大,就很難說。 如果不是懼怕國安和武警,聞浪是懼怕什麼?退避的目的又是什麼?大風堂有眾多的弟子,聞浪若是拚死一搏,不是區區幾個武警和國安能對付的。而且安子奇能交際武警,難道聞浪不會?聞浪手中還掌握大風堂上百億美元的財產,不要說交際武警,交際大軍區也有成功的可能。 思前想後,安子奇推測聞浪一定遇到極大的麻煩,逼得他隻好放棄與自己為敵。從聞浪的話裡聽,絕不乾涉安子奇在國內的活動,就是要求安子奇也不乾涉他在國內的活動,作為等價交換。 “不乾涉在國內的活動,為什麼說是在國內的活動?”安子奇突然醒悟,聞浪的大麻煩,一定是發生在國外。在國內甘願退避,和自己和平相處,這樣就有一個穩固的後方,來應付在國外的麻煩。如果安子奇在國外也給聞浪造麻煩的話,聞浪就會被逼動手。不乾涉國內的活動,不等於不乾涉在國外的活動。 安子奇馬上撥通張星達在美國的電話,說:“張先生,你馬上派人到歐洲去,去了解一下聞浪在歐洲的活動,越詳細越好。” 電話那邊的張星達有些驚詫,不明白安子奇為什麼突然要了解聞浪在歐洲的活動,婉言說:“安先生,據我知道,聞浪從未出過國,不可能在歐洲有什麼活動。” 安子奇知道張星達誤會了,解釋說:“不是了解聞浪本人,是了解和聞浪有關係的人在歐洲的活動。” 張星達“哦”了一聲,說:“我馬上派人去,如果他在歐洲查到什麼,我讓他直接到上海見你。” 掛斷電話,安子奇又撥通穀軼聞的電話:“穀先生,我已經在永嘉路的彆墅裡了。” 穀軼聞高興地說:“董事長沒出什麼危險吧?” “沒有,一切都平安無事。聞浪退到百山風嘯觀去了,和我簽訂了互不侵犯條約。” 在和林黎黎見麵前,安子奇征詢過穀軼聞的意見。穀軼聞雖然擔心,還是主張安子奇應該去將林黎黎,現在聽到聞浪退到百山,考慮了一下說:“董事長,聞浪離開上海,他沒提條件?” “沒有,他隻是讓我和他互不乾涉。” 穀軼聞馬上就說:“看來聞浪是有麻煩了。” 安子奇說:“我也是這樣想,穀先生,你派人到東南亞去查一下,看聞浪有什麼麻煩。另外,你最好到歐洲去一次,就算去休假的。要不露聲色,看大風堂在歐洲有什麼動靜。” 穀軼聞想了一下說:“好,我把手頭的事安排一下,兩三天後就去歐洲。等我歐洲回來,再向董事長慶賀。” 把調查聞浪的事情安排好,安子奇讓秦小思派來的技術人員把彆墅都檢查一遍,以防聞浪和林黎黎埋下什麼竊聽器和監視器。同時讓張行一去把馮瑤琪接來,讓她籌劃彆墅的裝修。 安子奇則還是坐在二樓的客廳裡,想著林黎黎的事情。 林黎黎為什麼要背叛自己?看她的神色憔悴,顯然過得並不平靜。不知道她離開這裡後,會到什麼地方去?聞浪在百山的風嘯觀,林黎黎會不會也去那裡? 林黎黎並沒有把掌管的錢財交出來,那六億美元,不知道是在林黎黎的手裡,還是在聞浪的手裡? 從林黎黎身上,安子奇想到在彆墅的管家和傭人。安子奇不敢相信他們,便讓張行一去遣散他們,不過安子奇還是整整補償了他們一年的工資,免得他們抱怨。 等馮瑤琪帶著四個女保鏢趕到彆墅,秦小思派來的國安技術人員已經把彆墅裡裡外外都用儀器檢查了一遍。除了找到十幾個竊聽器,還在三樓的兩個臥室找到兩個無線發射的攝像頭。 安子奇恭送這些技術人員離開後,咬牙切齒地想:“夠惡毒的,果然搞竊聽。等我查清你的大麻煩,我非給你來個火上添油。” 馮瑤琪一進來,安子奇就說:“這裡就全交給你了,你喜歡什麼樣的裝飾,就搞什麼樣的裝飾,我想恢複彆墅的原貌,用多少錢都無所謂。” 彆墅裝修起碼需要一兩個月,馮瑤琪在彆墅樓上樓下轉了一圈,又到花園裡仔細察看,對陪伴在旁邊的安子奇說:“這彆墅真的很好,我在三十層的高樓上簡直住得要發瘋了,就幾個陽台,還不讓出門。可惜還要在高樓上住一個月,要等這裡裝修好才能住過來。” 安子奇挽住馮瑤琪的肩膀,望著窗外說:“現在沒有聞浪的威脅,我們住哪裡都可以。既然你不願意住到三十層上,我們就住到杭州去。能在岸邊的彆墅裡眼望西子般的西湖,實在是人生的樂事。” 馮瑤琪確實對西湖的景色十分向往,隻是一直擔憂安子奇的安危,從不敢露出到杭州的想法。現在聽到安子奇說要到杭州去,馬上就高興地說:“真的去杭州?我趕快把這裡安排一下,明天就去杭州。” 安子奇笑著說:“你把沐先生叫來就可以,讓他去找施工隊,你隻要把大概的意思說一下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