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門被撞開後便發現朱先生懸在房梁上,我不敢擅自做主,於是就封閉現場。”她當然不會那麼傻,萬一動了現場,那說不定還會被彆人懷疑是自己心虛了呢! 仵作大哥腳步一頓,直起腰板後,點頭道,“不錯,你做得很好。” “查得如何了?”南吟泓突然出現在門口,他探頭看向房間裡。 花心見南吟泓向著自己看來,她煩躁地側頭看向彆處。 這家夥,做了壞事還來幸災樂禍。 “回殿下,是他殺,現場沒有任何線索。”仵作走到門前後恭敬地回道。 南吟泓唇角輕勾,他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有勞了,把屍檢錄給縣令吧。” 仵作走出門去,花心覺得房間裡的空氣一下子凝滯起來了。 “我要見殿下,我要見殿下。”突然,門外隱隱約約傳來了吵鬨的聲音。 這是怎麼了? “放他上來。”南吟泓定定地看向花心,口中則向著外麵的人命令,長腿一邁,走進房間中。 房間的溫度一下子燥熱起來,花心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想要出去,可無奈一個男人已經是衝到了門口的廊前,撲通一聲向著南吟泓跪倒,止不住地磕頭。 “是我,是我殺了朱先生。”那男人一邊磕頭,嘴裡還在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朱先生是我殺了的。” “抬起頭來。”南吟泓轉過身去看向磕頭的男人,淡淡地命令道。 待男人抬起頭的瞬間,花心徹底怔愣了,她不由得後退兩步,驚得合不攏嘴。 怎麼會?朱先生的兒子! “你!”失聲道,“怎麼會是你!” 南吟泓聽到身後的花心說了話,不疾不徐地側頭看向花心,見花心小臉煞白,花容失色,溫柔地問道,“花老板識得此人?” “他,”頓了頓,花心隻得實話實說,“他是朱先生的大兒子。” 朱先生的大兒子經常會來說書人茶館幫忙,話很少,不善言辭,但乾起活兒來很利索,也不偷奸耍滑,這是順伯告訴自己的,她也見過這小子一次,對這人的印象著實不錯。 可,朱先生的兒子殺了自己的老子?還想偽造密室殺人案? “是,我恨他,他十惡不赦!”朱小郎抬起頭,指著地上已經涼透了,僵直了的朱先生的屍體,惡狠狠地罵道,“外人隻知他說書說得好,可卻不知,他就是披著人皮的禽獸,從小當麵淩辱我的母親,罵我是孽種,終於在我十四歲那年,我母親被他淩辱致死。” 不是吧?家暴? “那你弟弟呢?”花心不解地問道,“朱先生送你們去徐員外家的私塾讀書,這是他疼你啊。”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想必朱先生有說不出的苦衷呢? “哼,他是害怕我斷送了他的名聲罷了,即便是我母親死了,隻要一回到家,他總是對我又打又罵,每每還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母 罵我母親是娼婦,可我母親是清白之身啊。”朱小郎嚎啕大哭,似乎正在釋放那長期積壓的負麵情緒。 “他是你父親啊!”花心真是覺得眼前這個人可怕極了,一個人連自己的父母都要殺害,那這人的心裡哪裡還有一絲半點的善意。 “不,我沒有這樣的父親,我母親原本是清白之身,是被他強占的。”大仇得報,朱小郎似乎此時已經顧不得家醜能不能外揚了,“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所以,朱先生是該死的惡人了?這劇情也反轉的太快了吧?朱先生是當代的周扒皮,強搶民女,還家暴兒子? “既然你已伏法,那便去衙門簽字畫押,等候判罰吧。”南吟泓的聲音像池水一樣平靜,好像這隻是一件吃飯喝水那樣的小事罷了。 花心長歎一聲,“那你弟弟怎麼辦?你殺了朱先生,你母親早亡,你弟弟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朱小郎痛快地仰天大笑,“他不是我弟弟,是死了的這人與外麵勾欄瓦舍的女人私生的,卻要我母親吞下這口惡氣。” 這世上的事啊,有多少是能夠看得清的,有多少是不能夠看清的。 定定地望著朱先生的屍體,原本還想替朱先生伸張正義呢!可現在,罪犯伏法,劇情跟著反轉,一個原本無辜的受害者,隻是一眨眼,卻被爆料是強占婦女,逼良為娼的淫棍! 南吟泓算得可真準,他算得好準啊! “帶走!”何盛風在外麵一聲令下,便有好幾個衙門捕快上前壓著朱小郎走了,還有幾個小捕快,則進來將朱先生的屍首搬走了。 感覺被抽空一般,花心雙腿一軟,眼前發黑,險些栽倒。 “你輸了。”南吟泓攔腰再次抱住了花心,讓她不至於跌倒,他薄唇一扯,偷一低,在花心的耳畔輕聲說道。 扶著疲憊不堪的花心坐在椅子上後,南吟泓含著淺笑命令道,“將這裡收拾一下吧。” 她還是太自負了,以至於每一次都落了下乘,如今這般被動。 這是窮巷嗎?真的沒有其他的路可走了嗎?做生意的光明大道就要如此而宣布告終了?以後隻能窩在熙王府的後宅,整日盼著熙王雨露均沾,然後和一群女人爭風吃醋,最後遭到了熙王的嫌棄,孤獨終老? 如果這即將要被她托付的人是另一個人,或許也沒有這麼一百個不情願了,可此人就是南吟泓,是曾經被她綠過的人,這件事一定會是南吟泓心裡的一根刺,怎麼也拔不掉的,她不能這樣放棄。 兔子急了還要咬人的,更何況是她一個活生生的人,她得想辦法,一定會有辦法的。 “殿下,這場遊戲還未曾結束。”見南吟泓已經走出了房間,花心騰地站起身,看著南吟泓的背影大聲說道。 隻是剛剛開始,她怎麼會輸呢?不就是死了一個人而已嘛,她還不能算是到了絕境,大不了換一處地方,這裡再好好修葺一番,另作他用罷了。 南吟泓微微側身,他的側顏在燈火如晝的光影下很是好看。 唇畔一勾,聲音恰似星動月舞般旋轉,“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