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再無靠著床頭看著躲他遠遠的希望,他噗嗤笑著開口,聲音卻沒有一絲溫度“那你可不是敬業的間諜,以後記得叫的時候不要那麼動情,不然會讓人以為你是心甘情願的。” 看希望瞬間蒼白的臉,高再無突然覺得解氣“如果你臉上的表情再無辜些,我會認定你愛上我了。”說完不等希望的答案,自顧把他那邊的床頭燈關掉,這是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關掉燈。 希望看著他的背影嘴巴苦得要命,她有些恨小雯,為什麼一直對她洗腦一樣地說愛情有多好,哪裡好了,握不住一個人的心,變得患得患失,變得不乾脆變得不是自己,變得輕易被對方牽製情緒忽喜忽悲,變得覺得天要塌了一樣的悲觀。 如果她有一天去黃泉路上見到小雯一定要和她理論一番。女人就是這麼愚蠢,總以為自己是最特彆的那個,總抱著僥幸心理做著最冒險收入微薄的投資。 霏霏跟著高再無同樣有過不短的時間,還不是被他輕易當做棋子一樣的用掉,而她又有什麼資格認為自己會不同,更可笑的是,她甚至為高再無放棄過離開的念頭。 希望坐在隻亮著一盞燈的床上無聲地笑,人就是這麼傻,管不住自己的想法,更可笑的是,竟然任由這個可笑念頭越長越烈。 初衷,是什麼時候改變的,回顧這些日子,如果她真的要走,不是沒有機會的,而她放任機會一次次的溜走,更自欺欺人地騙自己:那不安全,要找到萬全之策。 萬全之策,全身而退,怎麼可能會有兩全其美的事情?那隻是她的逃避,給自己留下來找借口。 現在,高再無用這樣無情的方式告訴她,你算什麼,你什麼都不是。希望多想搖醒高再無,問他為什麼。 為什麼,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愛她?為什麼不爽快放她走?為什麼不早點把她潑醒?還是為什麼讓自己愛上他?希望第一次覺得無力、失望,是她把自己陷入這樣的怪圈,她的心早就不堅定,又關彆人什麼事情。 希望想起曾倩怡,那個愛的激烈又純粹的女人,在離開小島那天,曾倩怡最後一次問她:你確定跟他走嗎?如果你要留下來他就沒辦法帶你走,你確定不對他用蠱?你確定他隻屬於你一個人? 希望從不確定,現在是堅信,他不會屬於她。心裡說不遺憾是假的,如果她留在那個小島上,雖然遺憾,結局卻是能自我想象的。 如果她對高再無用蠱呢,是不是就不會這樣。希望沒有大哭,沒有大鬨,她知道那什麼都改變不了,隻會讓自己更脆弱,讓自己更狼狽不堪。 希望在睜著眼睛看了一晚上天花板之後,像是想通了像是釋然放過自己了。 她安靜的收拾行李,她在這裡住了段時間,被添置了不少用品,要收拾起來竟然這麼多,這個想要帶走那個有需要。 希望收拾的時候,高再無還在睡覺,不知道是不是成心,希望把動作弄得很大聲,砰砰亂響仍舊沒能把高再無吵醒,他保持著著昨晚上那個姿勢,一動不動任由這邊希望走來走去。 後來高再無起床先去洗手間,在臥室和浴室之間來回幾趟,最終在穿衣鏡前站定,希望背對著他把衣服一件件疊整齊放在箱子裡麵,其實她完全可以胡亂塞進去,或者讓人打包好送過去,畢竟她現在有使喚級彆低的下人的資格。 她像是做樣子一樣,動作放慢,或者在等什麼。最後高再無收拾停當,他轉過身眼睛在地上的幾個箱子之間掃視一遍“阿力會送你過去。” 聽到希望低低地嗯一聲,他才轉身出門,剛走到房門口,肩膀處被一飛過來的物體重重砸到,高再無快速轉身,本來打算要訓斥她一頓,末了冷嘲熱諷地說“舍不得?還沒跟著賀光澤膽子倒是長了。” 希望挺直肩背,她恨不得此刻撲上去,用不夠強壯的力道對他一頓拳打腳踢,她說“高再無有一天你會像你的名字,什麼都沒有。” 希望等著關門聲響起,才把攥在手心內,被捏得皺巴巴的衣服放進箱子裡麵,她身子靠著床腳滑下去,坐在地板上。 棄之如履說的應該就是這樣吧,她想起阿綠的話,嗬嗬傻笑,她前幾天還在嫌棄阿綠的顏老色衰愁眉苦臉,報應來得這麼快。 這是多好的結局呀,她注定是不屬於這裡的,這樣不是剛好讓她下定決心嗎,她該走的,她的心不該放在這裡,身體更不應該在這裡。 笑著笑著卻流下淚來,到底是你貪心了。希望是被那個被稱為阿力的男孩子送走的,她被送來的地方不是賀光澤常住的地方,那地方沒有窗戶,屋裡麵所有大燈打開著,不分晝夜,希望以為自己又回到初來藍蓮時候,一樣黑暗的屋子,一樣的心有戚戚,一樣的茫然和害怕,隻是此刻少了份惜命,甚至覺得,為什麼要活著。 ----阿力把希望的行李搬上來轉身作勢要走,希望晃神在神遊,看那人要走趕緊叫住他,讓他把自己送去藍蓮訓練場,她害怕一個人呆在這裡。 大家都知道希望被易主了,從高再無到賀光澤,有人羨慕有人唏噓。希望裝作沒看到沒聽到,她專心訓練,卻在踢腿時候因為動作過大重心不穩而跌倒,說也倒黴,她竟然崴到腳。 仍舊是阿力送她回去,屋裡麵仍舊是她上午離開的模樣,連那幾個大箱子都沒有被打開過。 阿力是個啞巴,他用手語詢問希望是否有其他吩咐,希望搖搖頭,阿力又用手語說他就在門外,有需要可以叫她,希望說謝謝。 希望沒有把箱子打開,她把房間門反鎖上,不放心,又推著桌子挪移過來頂在門後。 希望把房間的燈關掉,她沒有躺在床上,而是靠著坐在床頭,手裡麵抱著抱枕,抱枕下拿著那把高再無送給她,又被他拿走,後被她順走的刀。 不知道什麼時辰,外麵響起腳步聲和東西碰倒的聲音,希望知道,賀光澤回來了。 如果他推門肯定是推不開的,他也許會粗魯的踹門,然後衝進來希望手緊緊握著刀柄,她計算著等下是威脅賀光澤,還是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更有威脅性。 門外的動靜維持了四十多分鐘之後就消失了,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從始至終,希望的房門的門把手沒有被擰動過。 她就這樣被放過?賀光澤有這麼好心?希望不相信,她抱著抱枕覺得後背一陣寒意往上竄,環視四周,潔白平坦裝修精細的房間看不出隙縫,她為什麼有種被偷窺的直覺。 打盹著點啊點的頭突然抬起來,希望眼睛未睜開,大腦未完全清醒過來,心裡的防備卻在第一時間 一時間撿起來,她仍舊在房間裡,那櫃子仍舊抵在門後沒有被動過,她還保持著昨晚上的姿勢,隻是身體已經僵硬,四肢麻木到沒有知覺。 希望仍舊不認為賀光澤把她弄到這裡來,隻是給她一個房間睡覺的,但他真的沒有動她。 接下來幾天都是這樣,希望不敢睡覺不敢洗澡,連衣服都刻意避免替換掉,她在這裡不喝水不吃東西,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似乎這不是一個房間,而是一個處處存在危機的密室。 再堅強的人也要睡眠,希望瞌睡到頂不住時候,抱著枕頭在床頭打盹不敢睡得過久,醒來屋裡麵仍舊。 三天過去希望甚至沒有見過賀光澤的麵,隻有晚上外麵動來動去有輕微的響動,房間門沒有被動過,這讓希望有些驚訝又驚喜,神經疲頓心裡的警惕又不敢放下,她覺得整個人都處於崩潰的邊緣,恐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她失控到發瘋。 讓希望直接失控的場麵沒有發生,賀光澤倒是直接直麵出現,他敲動希望的門板,希望不吭聲裝作睡著或者不在屋內的假象,門外的敲門聲不停,賀光澤在外麵嘟囔幾句不在之類的話語。 希望來不及竊喜,看起來整堵牆的堅固牆壁竟然挪移開,那不是一堵牆而是一道門,直通這個房間的一道門,而希望一直躲著的賀光澤就站在門牆之間,臉上掛著得逞的笑,對希望臉上的驚訝之色格外滿意。 “沒想到吧,你每晚上的模樣我可是看得清楚,早就心癢癢得厲害。” 賀光澤今天穿的格外正式,西裝領帶油頭粉麵的不知是要去出席重要場合還是剛回來,說著話往這邊走過來,想要把希望堵在牆角。 躲了幾天仍舊躲不過去嗎?希望跳上床要往另一端跑,她動作快占著長腿長手腳的麻利翻過床,比已經有些肥胖的賀光澤要利索得多,賀光澤也不惱隻當美好之前的熱身,他手在牆壁和床頭各按一下,天花板漸漸打開,頂上的東西漸漸下移降落,而被希望靠著睡覺的床頭縮回去,隔板打開,推移著往前。 希望早聽小雯說過賀光澤在那方麵有特殊嗜好,變態又血腥,她看著天花板及床頭的東西冷冷抽口氣,高再無以前對她的那些相比較起來反倒像是溫柔的撫摸,床頭是兩個實打實鐵做的腳鐐,鐵鏈條發出嘩啦啦的聲音,而降下來的天花板上垂著的是兩根布條一樣的繩子,上麵打著結。 賀光澤蹬掉鞋子脫掉衣服,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不知是被眼前的刀具刺激到,還是被他的想象鼓勵到,賀光澤的情緒變化極大,突然就興奮起來,他指著垂釣著的繩子說“見到你的第一麵就想用這樣的方式,可惜你今天穿的不是那套衣服。”說著招手讓希望過來。希望如果自動過去就是真的賤人,那是要傷筋動骨的疼痛,她一步步往後退,房門被她從裡麵堵著是真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隻有剛才賀光澤進來那堵牆可以出去,希望麵上掛著柔和無辜的笑,腳下攢著勁要往那邊跑。 賀光澤對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分外熱衷,他興奮的嘴巴裡發出奇怪的聲音,猩紅著眼睛瞪著希望,希望往後退隻差兩步就退到那處,賀光澤突然發力跑過來,希望側身偏過他撲過來的笨重身體,而身後的那堵牆卻合起來。 賀光澤喘氣聲音更大起來“識相的就自己過來,省得吃皮肉苦。”希望怯懦懦地擺手,嘴巴裡嬌嗲嗲地哼唧“不要,那個太疼,啊,你不要過來。” 賀光澤十分吃這一套,他就喜歡看女人撒嬌又發騷。希望尋著機會,趁賀光澤隻顧把她往床上拖,她回身屈膝頂在他小腹,手肘往下用力砸去,賀光澤悶哼一聲。 賀光澤從地板上爬起來,擦拭下嘴角,臉上又是痛苦又是興奮,他說“你是第一個敢打我的女人,感覺真爽。” 賀光澤人雖混了點,賀元洲對他的其他方麵教育卻未落下,該有的技能一項不少,幾十招下來希望沒能有力製服他,反而被賀光澤製住手腳。 賀光澤把希望的手綁在布條上,搬著鐐銬往她腳上套,希望抬腿又要踹他,賀光澤不知道從邊上撈起什麼東西朝希望的頭上砸過來,希望覺得一股濃稠的血液頓時順著額角留下來,她渾渾噩噩地想,她恨高再無。 身上的衣服被粗魯地往下扯,希望迷迷糊糊聽到粗重的呼吸聲,錯亂的在耳邊臉上到處都是,好像還有其他人的說話聲,好像是在叫賀光澤說什麼時間來不及了。 希望聽到賀光澤的低聲咒罵聲,後來聲音小了點。希望動動手腳,她仍舊被掛在上麵動彈不得,這會兒她清醒了幾分,聽清楚門外的說話聲,說話的竟然是阿良,阿良說“鋼爺說德爺和榮叔是前輩,遲到不好。” 賀光澤不耐煩地揮手“彆拿剛子牙和一群老頭子來嚇唬我,讓他們等著。” 聽腳步聲是在走近,後又沒了動靜,後又響起賀光澤的聲音“算了,我去還不行。”然後腳步聲離開。希望聽著外麵的聲音安靜了些,她仰頭用嘴去夠手上的繩子,隻是她的手被高高綁著,嘴根本就夠不到,腳上的鐵鐐用腳蹬不開,希望掙紮的精疲力竭。 門突然被打開,希望警惕地看向門口,以為是賀光澤,沒想到竟然是阿良。 阿良估計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場景,他呆愣片刻之後走過來,跨上床解下希望手上的布條,腳上的鐐銬卻沒那麼容易打開,阿良從口袋內拿出根細細長長的東西,彎腰低頭往裡麵捅,好久之後才拉開鐵鐐扔到一邊,簡單對希望說:走。 希望把破爛的衣服好好穿上,阿良把一套新衣裳放在床上“穿這個。” 希望看看那套衣服再看看阿良,阿良說“過了今晚你就自由了。”說著遞給希望一件東西。難怪會有新衣服,原來是要希望跟著賀光澤一起參加一場聚會,希望不知道阿良是怎麼說服賀光澤的,希望站在賀光澤身邊總有些不自然,賀光澤看在她身上的視線太過明顯。 到了地點,希望才知道不隻是吃飯,那裡已坐著認識或不認識十幾個男人,或胖或瘦或麵露凶惡或還算和善,希望坐在賀光澤旁邊,聽那些人說話,知道這些都是其他幫會有頭有臉的人物。 說是賀光澤後生可畏,要儘到叔叔伯伯的職責照顧小輩。那些人說話血腥又粗魯,這樣的場合不需要女人開口,她們需要做的是乖乖靠著男人坐著,有眼力見的添茶添水。 希望看到了高再無,他的位置稍偏,不在她正麵視野範圍內,同樣看到了高再無旁邊的人,一個嬌小可愛的女孩子,她的聲音就算聽不到,希望仍舊能想象得到的甜美,因為那個聲音總叫她“十七姐姐”她無意心裡泛起一陣惡心。希望也看到剛子牙,剛子牙和彆人熱絡地說話,嗓門格外大,不知道說了什麼惹人大笑之後,似乎是對著希望輕點下巴,希望低頭拿過旁邊的酒瓶把賀光澤剛空下來的酒杯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