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胡奴(1 / 1)

從前,一個個的都在拍他的馬屁,妄圖從他身上刮下層皮子來。 如今他失勢了,再也沒有能力施予他們恩澤,之前一直叫他們隱藏的不滿與貪婪,赤果果的展現在他麵前。 娘親軟弱,妹妹倒是有血性,可是受限於她的年紀,最後也隻能被人欺壓。 他看著眼前的一幕幕,最後怒聲吼道:“你們都給我滾!我自己家的事,與你們有什麼乾係?” “你說這話我可不願意聽了!我是你小姨,你家的事,我怎麼就說不上話了?” 一個看著四十上下,已經做祖母的人,插著腰站出來,氣憤的看著他。 “你娘生你的時候,是我給了三個雞蛋,才叫你活下來!現在你這是做什麼?我這個做小姨的,難道連句話都說不得了?” 他被罵的啞口無言。 除了她之外,還有大姑,叔叔……亂七八糟的親戚都在對他說著自己做出的貢獻。 小妹憤恨的掙脫,“你們欺負人……唔—” 叫人一把捂住她的嘴,最後什麼都說不出來。 母親跪在地上磕頭哀求,“小妹,孩子們還小,你不要跟他們計較。大哥,你快說上兩句……” 無人願意伸出援手。 最後,他們叫人奚落一番,舍出銀子,才把這些人打發走。 “哥哥……哇!” 小妹當時哭出了聲。 娘親與小妹的聲音一直在他耳邊,一大一小唱上了二重奏。 “李湘蓮,我必定與你勢不兩立!” 李湘蓮要是得知此事,那就是一整個無語。 可她不知道。 今天一回家,就直接回到她自己的房間。 兩個孩子委屈巴巴的站在原地,“姐姐已經很久沒理我們了。” 大寶安慰小寶,“姐姐忙,我們要懂事,不要給她添麻煩。” 小寶摸了一把臉,狂風呼嘯,叫他難受極了。 “我是大孩子了,是要懂事的。” 回到自己的房間,她立刻來到空間。 迅速的回憶起自己在工作中想到的事情。 白日裡,一直在眾人的眼皮底下,她一直找不到機會。 如今,回到家裡的第一件事,她迫不及待的把東西寫下來。 看著上麵的數據,她心中大抵有了數。 朝廷大概在找什麼地方。 那個地方一定是在往年就表現的很好,確定它的潛力。 然後…… 第一步,就出了錯。 往年的數據無法給他們一個強有力的支撐。 毫不誇張的說,上麵的數據沒一個能打的。 汝南畢竟是平原,說起來還算不錯。 可這其中還有多少水分,還未可知。 這裡的人,似乎並不願意把數據往高處報。 他們更多的時候,甚至想著往低報。 數據越低,朝廷往這裡的撥過來的糧種都是一樣的,並沒有什麼差彆。 然而一旦把數據做上去,?立刻會得到朝廷的重視。 ?資源的傾斜,還是其次,他們甚至會得到朝廷親自派發的欽差。 此事對他們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 他們???已經在這個地方經營數十年,甚至組成家庭,利益相關。 忽然出現一個莫名其妙的人,那不是來打亂他們的生活嗎? 因此,大多數人甚至會千方百計地把這件事抹過去。??? 隻要騙過去,朝廷就不會關注這裡,那麼他們就相當於土皇帝。 管理製度的缺失,叫他們不會主動把這裡的情況據實相告。 這就需要他們這些司農,進行細細的查找。 大多數人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把這件事湖弄過去。???????? 欺上瞞下,怎麼可能會叫他們的政績上來? 於是,這幾乎是他們約定俗成的事情。 隻可惜,李湘蓮一個新人,根本不敢去揭穿這一切。 可這並不妨礙她去把這裡麵的數據記錄下來。 上麵林林總總的數據,規整完之後,總算能叫她看出裡麵的事情。? 汝南果真有問題。 唐臨鏡最近因為業務繁忙,一直把公務帶回家裡。 他忍不住翻閱上麵的數據,終於查看出問題。 每年往汝南撥過去的糧食,支援都是一樣的。 隻有今年,因為乾旱的原因??,朝廷對他們進行的支援有所縮減。 可下麵報上來的數據,居然隻比去年少一點。 那樣的缺少,很有可能隻是糧種少了一些,或者人員上的安排有所缺失。 可不管是怎樣,都不是他們減這些的原因。 看到這裡,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一封奏折上去,把試驗田建立在汝南的事情,已經成定局。 皇帝大力推舉,加上亞父何丞相鼎力相助,這件事成了。 李湘蓮原本以為事情告一段落,她也終於可以休息一會。 可這事情哪裡是能忙完的? 甚至因為她閒下來,推到她身上的公務更多,更加的難以處理。?? 李湘蓮硬著頭皮接受來自上司的PUA。?? 一邊打壓她,一邊又需要她來給他增加政績。 雙管齊下,那段時間他過得好不自在。 隻有李湘蓮苦哈哈的工作。 她照常把自己剛整理好的數據交給他。???? 他又罵她好一頓,一解他心頭之氣,才把這些東西拿著去交差。 她冷眼旁觀,並不拿這當一回事。??? ?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他挺直腰板,在眾人的目光下,理直氣壯地拿著這些東西去交差。 “這些都是你做的??”??? 大司農此時已經反應過來,甚至有些欣賞這個女人。 無他,沒有這個女人的話,他還不知會受到多長時間的蒙蔽。 ?除此之外,還有來自李湘蓮身上的不驕不躁。 他最厭煩手下搞這種爭名奪利的事情。 ?聽說最近那個人?很是張狂,???????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卻不能允許自己的手下野心膨脹。 就這樣,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經被判處死刑。 李湘蓮正在忙的時候,聽見有人過來宣布,之前她那位上司,因為在工作當中出現紕漏,罰奉三個月,以儆效尤。 不同於對付李湘蓮時的同仇敵愾,這些人多多少少有一種大仇得報的感覺。 “我早說那個人能力不行,除了張狂,什麼都不會????”? “大司農不過隻獎賞他這兩天,你是沒看到他狂成什麼樣???” 什麼樣子呢? 大概是,不把這些他平常畢恭畢敬的同事放在眼裡。 雖然隻是很微小的差彆,可大家都是人精。 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能心領神會。 哪裡還需要說那麼多。 因為他的落難,這些人比誰都要來得開心。 大家心口一致保持默契的看他的笑話。???????????? ?於是,他回來之後,有不止一個人過來臊他。 ?“大才子是怎麼了?今天怎麼這樣?我想著大司農大人一向喜歡你,可是又受到了什麼獎賞?????” 他黑著臉,腰板一下子塌了下去。???再也說不出什麼。 甚至回到之前那副唯唯諾諾的狀態。?? 李湘蓮冷漠的看著他。 一個人享受過眾星捧月,突然從雲端跌下來,這樣的落差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若是一個心態堅定,臭不要臉的小人,或許還能憑借自己的厚臉皮爬起來?。 可這個人,不過是一個鬱鬱不得誌的書生。?? 沒有才華也沒有實力,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總認為世人皆醉我獨醒。? 哪怕是到現在,他都會認為是上官無法欣賞他的才智,才對他進行懲罰的。 這樣的人,怎會,安心接受彆人的貶低。 哪怕這個人是他無法違抗的長官。????????? 等著吧,不作死不會死。 可他怎麼可能不作死呢? &n nbsp;李湘蓮垂下頭去,接著忙自己的事。 手頭上的工作??並不會因為換了上司,就會消失。 恰恰相反,因為少一個人,她甚至麵對多一半的工作。 李湘蓮忙的腳不沾地,與此同時,她的上司換了一個人。 禹嘉玉搬著一排書稿,來到她麵前。 “我們兩個要把這些全部搞完。” 這些嗎? 那等人高的書稿,幾乎叫她絕望。 “我真的好長時間沒休息一下了。你有沒有覺得,這些工作對我一個小姑娘來說,有些過分了?” 禹嘉玉不解的抬起頭,“你是男是女,對你要做多少工作有影響嗎?” “沒有的。” 在職場上拚殺就是這樣,誰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麼。 隻有不給自己任何一個退縮的理由,才能一往無前,無往而不利。 雙方從沒有進行任何交流,卻彷佛對彼此有著出乎意料的敏感。 不需要眼神交流,兩人自動把這些事情分離。 他們負責查漏補缺,對這些書稿進行分類。 之後彙集到一起,進行下一步的處理。 兩個人忙的昏天黑地,終於趕在下班前搞定。 她站起身來,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 “終於結束了,你下差之後還有什麼事?” 禹嘉玉再次恢複到之前的死氣沉沉。 似乎剛剛工作中的默契,是她做的一場夢。 她緊趕慢趕的收拾自己東西,時間一到立刻回家。 下班了,多快樂啊! 這些人就是想不開,怎麼還在自己的工位上墨跡。 大司農走進來,她收拾東西的手一頓。 “不是吧,臨到下班忽然給我派工作?” 她的聲音非常小,幾近於喃喃自語。 除了離她最近的禹嘉玉,並沒有任何人能聽到。 果不其然,他一句話就叫他們又加班半個時辰。 出宮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沒得靈魂。 都說司農是一個比較清閒的工作,怎麼到她手上,每天都在生死時速? 她蔫巴了。 李直離得很遠看到她,連忙驅車過來接她。 一向不喜說話,除了工作之外,兩個人沒有任何交流的人,忽然詐屍了。 “你的下人很好,隻是過於張揚。??” 說完這句話,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叫李湘蓮一直覺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夢。 李直趕快來到她麵前,主動把她身上的東西接過去。? “姑娘,時間不早了,我們得趕快離開。??” 她從玄武大街走,聽到道路兩旁有招呼的,探出頭去。 “咱們先拐去張記。聽家裡人說,那裡的烤鴨很不錯。買一隻帶回去,也好給那兩個小饞貓解解饞。??????”? 於是,她果真帶著兩隻烤鴨回家。 兩個孩子一見到她,就控製不住的往她身上撲。?? 一個說著今天的所見所聞,另一個對她說,今天夫子那裡發生了什麼事。? 因為兩個孩子的緣故,她與夫子之間的交流也多了不少。 身為官員,她的名下可以有田地,卻不能出現商鋪。 為防止他們以權謀私,這條卡的非常嚴。 俗話說得好,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皇帝給他們的俸祿並沒有很多,靠著那點錢彆說養家湖口,至多能負擔他們一個人的生活。 更彆提還要付錢給奴仆,維持他們奢侈的生活。 官員的產業大都放在自己的子女或者媳婦身上。 夫妻為一體,妻子的大多也是丈夫的財產。 而且,花妻子的嫁妝銀子,在眾人看來那是一種十分不體麵的做法。 特殊時期,特殊對待。 大家都知道這件事,卻也非常有默契的默許這件事。 ?可惜現在的社會,對她這個女子來說,並不友好。? 除非把酒樓變為嫁妝,而她從現在開始就要有一個對外宣稱的未婚夫。 否則,這些東西她根本就保不下。??? 她不是很在意,成為這個官員。 卻非常在意,是否會因為他自己的緣故叫兩個弟弟受到外人的白眼。 九九八十一難都堅持下來了,還差著這最後一哆嗦嗎? 於是,她把這個產業放在了李直名下。 顯然,李直能得到她全然的信任。?? 李直果真不負重托,立刻把這東西處理好,並且精心打理。 大家擰成一股麻繩,往美好的生活奔。???? 李直因為忙酒樓的事,在外界出現的越來越多,引起了他們的好奇心。 其中,以胡二為盛。 接著家庭的緣故,他很快查清,這個女人居然把產業放在這個微不足道的奴仆名下。 是的,沒有人會以為這是李直的產業。 奴仆名下所有的財產都是主人的。 隻是大多情況下,防止他們滋生異心,這件事是叫他們阻止的。 也沒有一個主人,會這樣相信手下。?????? ??????胡二對她的好奇心越來越重,甚至忍不住到她麵前問她:“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胡奴一向桀驁不遜,怎麼到了你手上這樣聽話???”?? 她能怎麼說呢? 總不能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他們吧? “就……以真心換真心。我也是運氣好,能得到他的衷心?” 胡二狐疑的看著她。 這話騙鬼呢? 李湘蓮越發的冷漠,垂下頭去忙活她自己的事。 工作還沒乾完呢? 她一個姑娘家家的,一心隻有工作。 外界的紛擾,與她無關。 許是她這個冷漠的態度,終於打動可胡二。 胡二居然覺得自己站在這裡是不是不太好? 畢竟人家這麼辛勤工作,襯的他像是一個無所事事的富二代。 雖然,事實也確實如此。 胡二一心想要把這件事搞明白,想著要一個他可以搞得定的胡奴。 為了這個決定,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於是,回到家裡,他從關著的籠子裡,放出一個胡奴。 他穿著衣衫襤褸的衣服,身上遍體鱗傷,精神萎靡,餓得皮包骨。 毫不誇張的說,外麵的乞丐都比他過的好。 從籠子裡一放出來,他立刻鎖定胡二,目光中露出毫不誇張的要將之啃食入骨的瘋狂。 殺了他! 胡二被嚇得連連後退,哭喊著:“殺了他!不,把他關起來,不要傷他。” 不過剛剛把人放出來,又毫不猶豫的將人關了起來。 他抹著頭上的冷汗,越發的瘋狂。 “我不是叫你們餓著他們,一定不要叫他們有力氣。看看你們做的什麼事?剛剛那個玩意萬一傷了我,你以為你們就能有好的?” 下人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少爺饒命。奴婢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人餓了好幾天。大夫說再餓下去,會把人餓死,我們才喂東西的。” 他揮揮手,“一人二十大板,下手輕些,彆把人打死了。” 這些人痛哭哀嚎著,被抓了下去。 他拍打著身上的衣服,整理儀容,儘量叫自己顯得體麵。 “今天這件事,誰都不要說出去,否則彆怪我翻臉不認人。” 翌日,胡二一直纏著李湘蓮。 “我按照你說的,以心換心。可是並沒有什麼用。他們就是想殺我,想著要我死。我該怎麼做,才能叫他們誠心為我賣命?” 比起回答他的問題,李湘蓮更想知道。 “你為什麼一定要他們為你賣命?” “你不知道嗎?”胡二疑惑道:“胡奴是上流社會的象征。誰的胡奴越強大,越忠心,也就能要他更有麵子。我要成為胡家第一個有這份殊榮的人。” 就這? 實在是,過於的無聊了。 “再者,胡人在邊關為朝廷添了那麼多的麻煩,我們收服他們不也算是變相為國報仇嗎?” 這個理由……很好,很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