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偷食(1 / 1)

外界的紛擾,通通與她無關。 那些官兵來過那一次之後,再沒過來打擾過。 李三全最近幾日,也安分了許多。 但李湘蓮可不打算這麼輕而易舉的放過他。 毫不誇張的講,若不是她機靈,那些人找上門來,能做出些什麼,誰都未可知。 事情一解決好,要她當作從沒發生過,這怎麼可能? 李三全似乎知道,她厭煩他。 這幾日,龜縮在家中,怎麼也不肯出門。 從前他或許還有些誌氣,可到了現在,那是什麼都沒有了。 如同行屍走肉般,苟活於世。 作為女兒,說出這種話,或許顯得不是那麼孝順。 但李湘蓮決定不再忍他。 連日來,他龜縮於家中。 可這人啊,習慣了惹事,若是忽然什麼事都不惹,總覺得缺了些什麼。 李三全如今就是這樣。 清晨,憐花為他端過早餐,叫他先墊補些。 他眉頭一皺,隻覺得樣樣不合他的心意。 “你這做的都是什麼?餅也焦了,沒滋沒味的。我們家買你回來,就是為了讓你這樣湖弄我的嗎?” 這一通指責下來,直接叫她嚇得不行。 她連忙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老爺,您若是覺得不滿意,不如我拿到廚房給您重做一遍。” “重做?你可知道當家做主要花多少錢?這些飯食,從前那是能值一條人命的。說浪費就浪費,感情花的不是你的錢啊?” 他做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他們二人的爭執聲越來越大,很快傳了出去。 李湘蓮就在家中,聽見這事,氣不打一處來。 隻見她虎踞雄腰,似乎帶著無儘的氣勢走了過來。 打眼一看,憐花端過來的餅焦黃酥脆。 她總說自己不善廚事,可到底也是曾經照顧家中起居的,手上總是有那麼幾分功夫。 隻是李三全過於的吹毛求疵。 他一邊嫌棄,一邊吃的津津有味。 就在他責罵憐花的時候,那一盤餅已經叫他咽下肚中。 金黃酥脆,焦香可口。 一口咬下去,還能聽見那酥皮“嘎嘣”酥脆的聲音。 見著李湘蓮過來,他一抹嘴,裝作無事發生。 憐花也不想惹事,連忙將臉上的淚珠擦過。 李湘蓮可不願意就此放過他。 “出了什麼事,你們鬨得這樣大?隔著老遠,就聽到你們二人的爭執聲。” 憐花垂下頭去,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李三全將翹著的二郎腿放下來,率先開口告黑狀。 “女兒啊,你買的這些下人,一個不如一個。就說做的這個餅,這不是浪費糧食嗎?” 憐花端過來的瓷盤中,隻剩下一盤碎渣。 “我看著,你吃的倒挺香。” 李三全也有幾分怕她。 見她這樣說,他囁喏著說道:“我這不是,心疼你嗎!你說你年紀也不大,若是叫這些下人騙了,那該怎麼是好?” 李湘蓮一場冷漠的盯著他。 “那也是我的事。我好吃好喝的供著你,你就給我安分呆在家裡。彆為我惹事,就是對這個家最大的貢獻。” 想起他近日的作妖行為,李湘蓮索性把話說的難聽了些。 “實話告訴你,你以為你現在犯的這些事,是叫誰難堪?” 外麵寒風呼嘯,四個孩子一早去了隔壁讀書識字。 “他們兩個,將來是要走仕途的。有你這樣的父親,彆說叫他長臉麵,不叫他們丟人就非常不錯了。” 她冷漠的看著他,似乎在看臭蟲一般。 “我倒不在乎名聲什麼的。隻是你再這樣作下去,叫他們兩個將來怎麼抬得起頭來做人?” 李三全叫她說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我也是他們的爹,也是一心為他們好。怎麼到了你嘴裡,我反而成十惡不赦的人?” 她在心中冷笑。 這幾日在外麵跟那些人鬼混,倒是學會說成語了? “你什麼都不做,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做法。” 兩人的爭執,很快引起了院中人的注意。 袁牧咽下一塊餅,他媳婦憂心忡忡的看著外麵。 “你說,會不會真的是我廚藝不好,才叫老爺發這樣大的火?” 端過麵前的粥碗,他轉著碗將粥喝進嘴裡。 “你彆亂想。姑娘看他不順眼,已經很久了。跟你沒什麼關係。” 話雖這樣說,但她終日提著心,從來都不敢放下。 這院中的所有人,都知道李湘蓮看李三全不順眼已經很久了。 紈絝子弟感遊戲人間,好歹還有家底撐著。 可他們家呢? 沒權沒勢,手上還未必有多少錢,就連房子都是租的。 還有兩個弟弟要養,將來讀書成親,哪樣不是非常大的一筆花銷? 偏李三全他心中沒數,在外浪了起來。 這家裡還剩多少錢,隻有李 ,隻有李湘蓮清楚。 來京城原是為了她自己的私事,可沒想到,最後拖家帶口都來到了京城。 手上的銀錢,一下子捉襟見肘起來。 這幾日,李湘蓮可以說是愁白了頭發。 其實算起來,她手上也有了上千兩的銀子。 也算是有了一筆不小的積蓄。 但錢財哪裡有夠花的時候? 李三全也是念著京城居大不易,才想著出去找些賺錢的路子。 無論怎麼說,他也是個男人。 從前因為受傷,不能賺錢養家,那是沒辦法! 可他現在是個全乎人,若還是舔著臉要自己的女兒來養。 不用彆人說,他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 但這些話,他不想說,也不能說。 看著李湘蓮興師問罪,他隻覺得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上不來下不去,叫人難受極了。 “這幾日,你就不要出門了!家裡還有許多東西沒置辦齊全,你陪著袁叔去置辦家具吧!” 經過深思熟慮,李湘蓮隻想到這麼一個借口,可以將他支開。 她如今是真拿這個親爹沒辦法。 這是一個家庭,做事不能隻按照她自己的想法來。 越了解這個時代,她就越覺得局限。 階級幾乎是不可跨越的。 而像她這種女子,除了依靠婚姻來跨過階級,是沒有其餘的辦法一展心中的抱負。 也是因為如此,她是把將這個家庭從泥潭中拽出來的願望,全都放在了兩個弟弟身上。 彆看她為了幾兩碎銀,日日奔波。 可她娘沒了,她怎能不放在心上呢? 敵人在暗,我在明。 為了能找到她娘親,李湘蓮是將這大街小巷找遍了,也沒探聽到任何動靜。 若是她沒猜錯的話,李三全也不是一無所知。 李三全雖然叫她罵了,可好歹還是給他留了幾分薄麵。 人啊,有時候就是賤! 你日日對他好,他反而覺得習以為常。 若是你經常嫌棄他厭惡他,忽然有一天態度稍微好那麼一些,他反而感恩戴德起來。 李三全如今就是這樣。 難得他女兒態度好一些,他那是給幾分染料就敢開染房。 袁牧聽見李湘蓮吩咐說,要帶著他去置辦家具,那是感到不可思議的。 “姑娘,”他沉吟片刻,答應下來。“您吩咐的事,我一定竭力做到。” 叫他忙起來,應該就沒心情給她找麻煩了吧? 這邊的事告一段落,楚嘉穎最近的日子可不好過。 他也是剛知道,之前他安排的事漏了馬腳。 他娘全都清楚了。 這連日來所受的折磨,總算是有了說法。 若是之前,隻要他敢鬨絕食,他娘嘴上雖然說著要好好懲治他,但絕對會服軟。 可這已經是第三天了。 昨天的牛乳,他隻喝了一口,就全都倒了。 今天,甚至連牛乳都沒有。 整個屋子裡,除了那壺冷茶,連口熱水都沒有。 他已然是餓的前胸貼後背,眼冒金花,恨不得生啃一頭牛。 隨身伺候的小廝,也被他們叫走了。 整個屋裡,隻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 老嬤嬤想來卻不能來。 城陽公主大怒。 從前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今天卻恨不得將人塞回肚子裡重造。 這種情況下,楚嘉穎連餓了兩天,也就說的過去了。 他一個養尊處優,縱情酒色的大少爺。 餓一天已是非常難挨,餓兩天那就不是人能受的。 小廝雖然被人叫走。 可他一片忠心,日日惦念著自家少爺。 他直接搶過,每日給自家少爺送水的機會。 隻可惜,門口的人查的太嚴。 叫他想著送些飯食進去的想法,隻能煙消雲散。 今日也是如此。 門口查的人,恨不得將食盒裡外都看個遍。 “公主說了,公子關禁閉的這些日子,絕不允許任何飯食進去。你這拿的什麼?” 小廝小聲的,氣虛的說道:“公子喜歡喝熱茶。奴才特地拿著飯盒裝過來,也是為了叫公子喝些熱的。” 那人不信,小廝就主動將飯盒打開。 叫他查驗過後,才被放行。 有驚無險的通過這道關卡,他才鬆了一口氣。 來到屋中,楚嘉穎完全端不起他貴公子的形象。 總算沒人看著,他才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一個布包。 隨著那布包一層層拆開,裡麵赫然是幾塊芙蓉糕。 “公子,小的沒用,隻能給您帶這麼幾塊糕點過來。您且留著,若是餓了,就拿它填填肚子。” 楚嘉穎接過來。 從前萬分鄙夷的糕點,如今也變得可愛起來。 他連忙狼吞虎咽,三口五口就解決了一塊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