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想在發呆,她沒反應過來。桌上水杯倒了,水順著桌沿滴下來,她校服濕了。顧夜西朝她看過來,眼神淡。就和第一天見到他一樣,沒有溫度。“有仇啊。”談明難得見到顧夜西發飆,他隔岸觀火的說,“下手這麼狠。”也不怕鬨出人命。顧夜西轉頭,看他一眼。不就是人命麼!談明撇撇嘴,小聲嘀咕,“沒殺過人的小屁孩,橫什麼橫!”顧夜西咬咬牙,壓了聲線,“你說什麼!”“嗬嗬!”切!就嘴硬著吧!他懶得搭理顧嘴硬了。談明走到燒烤攤前,信步閒庭。他立起兩根手指,很自然的打招呼,“你們好!”“談老師好”,裴雲很喜歡新來的曆史老師,她站起來,“您坐。”談明擺擺手,他指旁邊的椅子,過去坐下。“顧夜西”,他現在是老師,要有威嚴。談明用指節敲了敲椅子,“過來坐。”這隻仗勢欺人的狗!到底什麼時候帶他回家!顧夜西走的很慢,還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仿佛剛剛動手的不是他。他坐在溫想前麵,杏黃的燈光被睫毛擋住去半個影,眼皮耷著,影子一動不動,乖的很有欺騙性。溫想表情呆呆的,“顧同學。”顧夜西沒抬頭,嘴裡含糊不清“嗯”了一聲。溫想晃然回神,“你怎麼在這兒?”“他跟我來的”,談明了解顧夜西什麼尿性。喝了酒就六親不認。談明瞧著溫想,嘴角混著點笑,“真巧,在這兒碰到你們。”他說顧夜西怎麼忽然發飆。溫想坐好,她指著自己的左眼,語氣遲疑,“您的眼睛?”“被狗撞了”,談明看眼顧夜西,笑而不語。溫想沉默了。他身體微微前傾,語氣淡淡,“你叫什麼?”“溫想。”“溫想啊”,談明點點頭,聲調是山路十八彎。他頂頂腮,把顧夜西肩上的落葉拿掉,漫不經心誇讚,“好名字,你說呢顧同學?”顧夜西很煩躁,偏頭看他一眼,不悅寫在臉上。“你們兩個認識?”溫想坐的端正,被教的溫婉端莊。談明攏了攏衣服,把外衣的兩顆扣子係起來,動作有條不紊,“算吧。”他補充,“不過不熟。”金錢交易,利益聯係,泛泛之交。溫想似懂非懂,她在看顧夜西。他今晚有點奇怪,一句話不說。一旁的王同學和柳同學對視一眼,慢慢走過來,抬不起頭。溫想沒抬頭,也沒說什麼。王同學抬眸,又耷下,他沒底氣,磕磕絆絆的解釋,“那兩個人是這帶有名的混混,得罪他們沒好果子吃的。”他是好心提醒,背挺起來一點,“我勸你們以後不要來了。” 說完了?說完可以滾了。顧夜西一記眼神射過去,不作聲,眼梢帶點紅就把人嚇得腿軟。吵死了。裴雲嗤之以鼻,陰陽怪氣的調調,“那也比做縮頭烏龜強。”她沒點名道姓,就是指桑罵槐,誰都聽懂了,“路上的狗都有脾氣,可某些人比狗聽話多了。”王同學和柳同學的背再次駝下來,手臂夾緊,無地自容。無地自容的王同學咬緊牙關,“那我們走了。”“垃圾帶走”,談明慢條斯理把袖子折起來。他說教的感覺如沐春風,“回去學點有用的吧,年輕人。”談九爺是好心人麼?當然不是!就今晚心情好唄。沒有為什麼,就是心情好。周星然也沒臉呆下去,畢竟人是她帶來的。她站起來,下嘴唇緊咬,“姐姐,那我們走了。”溫想客客氣氣道聲慢走。丟臉死了!周星然把小皮包背起來,惱羞成怒對兩個豬隊友吼,“自己垃圾自己倒!”兩個人渾身一激靈,跑過來把垃圾拎走。店裡的人很多。溫想拿了兩份菜單,分彆放到顧夜西和談明麵前。談明沒客氣,大大方方勾了四五道,他看顧夜西不動,“你不點啊?”多嘴!“嗯”,聲調隨意懶散,喝了酒還帶上鼻音,有點性感。溫想看他,語氣肯定又不敢肯定,“你喝酒了。”眉頭不要皺的太緊哦。她問這個乾什麼?“一點點。”不知道喝的什麼酒,談明說很貴,還讓他買單了。顧夜西眉眼一抬,眼角泛紅,燈光落不進他眼裡。不對,他心虛個什麼勁?“稍等”,溫想轉頭叫住老板,“能不能再加一道?”求之不得,當然可以。老板把菜單還回去,沒走。溫想在冰糖雪梨後麵打了勾。把筆帽合上,把筆也還給她,“麻煩儘快,謝謝。”老板想到自己成天在被窩裡打遊戲的女兒,要多埋汰就多埋汰。再看到溫想,對比好紮心。老板娘和善的笑,“稍等,很快就好。”這要是自己女兒就好了!裴雲猛吸吸口橙汁,把嘴角的笑意壓下去。上菜速度沒那麼快,乾坐著無聊,裴雲想找點話。“談老師,你哪個大學畢業的?”談明故弄玄虛,保持微笑,“你猜?”“清北名校,985,211”,裴雲往高了猜,兩手一拍,“你不會是斯坦福畢業的吧!”或者牛津、哈佛……一中這樣的學校,對老師門檻是很高的。沒點本事進不來。裴雲抬抬下巴,雙手一插,很自信,“我厲害吧!”是很厲害,一個沒中。他初中文憑,十五歲跟了個大哥開始道上混,十七歲出的國,就是他們現在的年紀。談明失笑,朝她豎起大拇指,點點頭,“厲害厲害,我甘拜下風!”他出於禮貌問了句,“你叫什麼名字?”“您幾歲了?”談明回答她,“27。”才27,真年輕。這麼年輕就這麼厲害,果然變態。裴雲心裡一陣彩虹屁吹過,她回答他的問題,“我叫裴雲。”談明微微頷首,很紳士,“裴同學,我記得咱班曆史成績倒一的,就叫裴雲,是你嗎?”裴雲,“……”談老師這天真浪漫,懵懂無知的眼神是怎麼肥事?難道還有第二個裴雲?等等,為毛提這茬?還能不能愉快玩耍了!